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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青宮荒唐震内廷,天弓張起亂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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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幾日钜鹿郡公府着實熱鬧,司馬毗前腳剛走,裴娴後腳就攜夫君登門拜訪來了。

自從薛五郎就任後,裴娴就随夫君來了京城。她是裴家的族親,比起裴妍裴妡,她和裴妃的親緣關系還更近些。不過她顯然與這位嫁出去的姑姑不熟,她是來府裡找表姐柳蕙還有族妹裴妍的。

裴娴人雖小,但為人機靈,尤其嘴巴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力似是與生俱來。钜鹿郡公府的幾位長輩都很喜歡這個族長家的千金,也樂得她多來府裡走動。

裴妡卻對這位遠房從姊不大待見,倒不是說裴娴人不好,而是她覺得裴娴的丈夫薛翊與張家走得太近。她一直懷疑裴娴夫婦是張茂故意留下給裴妍的一步棋。無他,幾人閑聊時,裴娴往往三句話裡至少有兩句是跟張家有關的,不是張家大郎得了什麼升遷,就是張家二郎打了多少勝仗。總之,時時不忘在裴妍面前提起張家就對了。

裴妡諷過她幾回,可裴娴就跟沒聽懂似的,下次來,照樣又是一堆張家的消息。裴妍很受用,日夜盼着裴娴多來幾趟。可裴妡卻很煩她。于是,往往裴娴來了,裴妡就避開,話不投機,眼不見為淨。

裴娴和裴妍反而松了一口氣,裴妡不在,她們互傳消息也能更随意些。

今日裴娴來的時候,裴妍正躲在自己後院新開的花圃裡侍弄花草——這也是裴妍自司州聞喜老家帶來的喜好。

在老家的時候,她娘怕她被鄉下郎君勾去凡心,故而處處拘着她,不讓她出去交際。她百無聊賴,又不喜女工,隻好寄情花草。後來又喜歡上種菜。如今她的花圃就是個“大雜燴”,不單單有花,還養了不少綠油油的青菜。

裴娴不可置信地看看天色,今日上半晌晴空萬裡,後半晌卻烏雲密布,眼見着就要落雨,這天氣鋤草?阿妍莫不是有病?

裴妍自見了裴妃後,便愁緒難解,這才跑園子裡消磨時光。待看到裴娴,立馬精神一震,開心得扔了手裡的雜草,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廊上來,開口便問她要張茂的消息。

裴娴也不矯情,她來可不就是為了這個?隻見她從袖囊裡掏摸出一個巴掌大的竹筒”,遞到她面前,眯眼笑道:“胡餅店剛送來的!”

裴妍接過竹筒匆匆打開。張茂的信仍是一段素帛,與以往無異,上面話語不多,皆是關懷之語,信末再次叮囑她,有事可尋薛五郎與裴娴。不大的素箋,裴妍橫看半天豎看半晌,手指在張茂鐵畫銀鈎的字迹上一個個摸過去,好似這樣,便能離他近點似的。

裴娴歎氣,奪過她手裡的信箋,折巴折巴收好,對她道:“男人吧,在眼面前的時候裝裝深情就好,背地裡咱還是怎麼快活怎麼來。千萬别給自己找罪受。”

裴妍啐她:“你這麼說他?枉他在信裡交代我,遇事多與你們商量哩!”

裴娴不屑地道:“呵呵,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就因為他阿耶提拔了我男人,我就要為他出賣自己的姊妹?淺薄!”

裴妍白了她一眼,把信奪過來,轉身進了房裡。

裴娴跟在她後面,眼見着她從床帏裡掏摸出一個嵌了一圈貓兒石的方勝盒子,小心翼翼地把信放進盒子裡,然後連盒帶信的隐于床帏裡藏好。

裴娴難得看她那麼謹慎,想到她如今的處境,不免歎氣:“聽聞,前不久東海王妃和世子來過?”

裴妍失落地道:“是來過。家裡與東海王訂了親,雖說我守喪三年,但不可能與那位總不見面。”

話音剛落,一陣驚雷暴響,積壓了半日的黑雲終于耐不住寂寞,化作雨水噼裡啪啦地倒了一地。琉璃窗外雨水斑駁,道道水痕裡,印着一張蹙着眉頭的美人臉。

裴娴呷了口茶道:“也對,解除婚約前,你和司馬毗才是正兒八經的一對。至于張二郎,他若覺得難受,便自己想辦法,早點出面解決這事。”

“他解決?這檔口,他如何解決?”裴妍喃喃地道。

裴娴皺眉,她滿以為張茂與她早有成算:“不是吧?這種事,張茂就沒個主意?張家就沒個說法?他作為男人不出頭,難道讓你出頭?你能怎麼辦?總不能跟他私奔吧?”

裴妍目光微動。

裴娴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你……你不會真那麼想吧?”

裴妍低聲道:“萬不得已的話……”

“呸!”裴娴急得自席上跳起來,激動地一邊拿手點着她,一邊扶着額,急得來回直走,這時她才深覺自己錯了。她滿以為張家對裴妍早有打算,比起遠在青州的東海王,武将世家的張家于她們小家而言反而更有用些。她做這信差既是順水推舟,又拍了丈夫上司的馬屁,算是兩全其美。誰知,今日方知從前到後,皆是張二郎和裴元娘這對小兒女的任意妄為。張家還未必應承這事呢!這如何使得?沒有張家背書,他張二郎算個鬼啊!恨死了恨死了,應該問清楚的,不該這麼貿貿然給那張二郎傳信的。該死的薛翊,都是他,沒搞清楚就胡亂慫恿!

裴妍一臉莫名地看着她幾圈疾走,不知她這是怎麼了?裴娴快走幾圈後,終于神志恢複了些,自己的這點小算計自是不能對裴妍說的,可這時候轉變陣營未免突兀,隻好故作為她着想,恨鐵不成鋼道:“聘為妻奔為妾。你以為你最值錢的是自己那張美人臉?你以為張茂巴着你,隻單單為了你這個人?”

裴娴難得疾言厲色。她坐到裴妍身邊,毫不遮掩地把“真相”剖給她看:“你看看兄長們的後院,幾個婢子不是美人?可見美貌不值錢!你再看我們河東裴氏的女郎,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庶女,也能進宮做個貴人。何也?唯有高門出貴女!咱們女兒家,不能像父兄那樣在朝為官,振興家業,但家裡卻金尊玉貴地養着咱們,圖什麼?一面麼,自是那割不斷的血脈情深,另一面,不就是一個女婿半個兒,靠着咱們女兒家的裙帶,也能替家裡掙個好姻親嗎?”

她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是家裡幼女,與阿姊比,不算高嫁。可即便如此,我嫁給薛五郎,等于替阿耶收攏了汾陰薛氏的嫡支。他家武将起家,在河東勢力不俗。我也算以一己之力,替咱們河東裴氏守好了老家。”

驚雷一陣響似一陣,卻不如裴娴的話落在耳朵裡來得振聾發聩。這樣的話,本是常理。擱裴妡那,當是無師自通的準則。隻是小郭氏出身庶女,又早早喪夫,她自己都不曾有過選擇,更無從給女兒提點。

裴娴見裴妍仍自懵懂,不得已耐下性子,掰過她的肩頭,對上她惶惑的大眼睛,直白地總結:“那張二郎若真有本事,你們兩情相悅,我自然樂見其成。可他若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沒法給你依靠,那他的話等同放屁。”

“放……放屁?”這話粗俗至極,可更讓裴妍震驚的,是裴娴對張茂評價的轉變,幾日前,她不是還極力誇贊張茂乃“當世冠軍侯,天下無雙”的嗎?怎麼今日,竟突然之間,變了口風?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這位從姊,眼裡滿是不解與震惶。“你這是怎麼了?突然變得和阿妡一條心了?此前,你不是看好張二郎的麼?”

裴娴被裴妍清澈的眼神看得自慚形穢,所幸她天生臉皮厚,給自己找補道:“誰說我更看好張二郎了?我看世子和張二郎都不錯!”

“什……什麼?”裴妍被她繞糊塗了。“一句話,”裴娴臉上似是有些燥熱,不停地拿團扇扇着,脫口的話卻是更加驚世駭俗,“三年後,東海王世子和張二郎,誰中用,你嫁誰!”這話說得既無恥,又耳熟。

裴妍依稀記得,前幾日,裴妡也曾這麼與她說過,隻是言辭文雅些,也更含蓄些。若非裴娴與裴妡不大處得來,她簡直懷疑二人是不是事先統一了口徑。

沒想到,裴娴與裴妡在對張茂的事上,雖“政見”不同,但有一點卻是殊途同歸的,那就是對家族沒用的男人不能要!這也是大多數世家貴女自小便養成的擇偶觀,而裴妍卻是直到及笄後,才第一次觸及。

裴妍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對張二郎的滿腔情意被姊妹們的話擊得支離破碎。

室外天光突然暗下來,檐角的銅鈴被濕熱的南風吹得叮咚亂蹿,一如此刻她煩躁的内心。一道閃電劃破雲霞,當頭劈下,照得裴妍半邊臉雪亮,半邊臉陰沉。

她感覺腦袋亂糟糟的,既覺得姊妹們說得很有道理,又覺得自己這樣想不厚道。既對不住張茂,又對不住司馬毗。

“轟隆隆”,雷聲在頭頂乍響,猶如一棒打在裴妍耳邊。她實在不知道,原來感情還能這般算計。裴妡要她遵從父母之命,裴娴要她選強者為夫君。總之,不能感情用事。裴妍原本想與張茂私奔的念頭被裴娴打得粉碎。然而,她一時不能接受裴娴這個看似實用的建議。她覺得與姊妹們相比,她既笨且蠢,心眼還小——小到裡面已經住了張茂,就再容不下另一個男人了。哪怕是虛與委蛇都不行!

可是這話她不打算對裴娴說。她知道裴娴話痨的性子,不說到她投降是不會停的。于是裴妍話題一轉,顧左右而言他道:“這雷聲着實吓人,阿嫂剛坐穩胎,可不要受驚了。”

裴憬的妻子柳蕙也是裴娴的舅家表姊。裴娴來钜鹿郡公府除了看望裴妍,總還要看望自家表姊的。

裴娴見自己信已帶到,該說的話也說清楚了,便功成身退道:“你早些休息,順便想想我與你說的話!我去看看蕙姊姊再走。”

裴妍點頭,既感激裴娴的實言相告,内心又多少有些替情郎不值。人心果然難測,張茂讓她有事不決就去問裴娴夫婦。若他知道裴娴背後是這樣想他的,還會這麼叮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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