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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兜兜轉轉陰私洩,明明滅滅怨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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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細細地咂摸起嬸母對裴妡說的話。歸根結底,就是要保家惜命,審時度勢!

隻是,如何審,如何度?

她記得叔父很早之前就有借着為祖母守孝急流勇退的意思,卻還是沒能在大亂來臨時自保。一個人也好,一個家族也罷,要如何既能為黎民幹點正事的同時,又能在波谲雲詭的争權奪利下全身而退呢?

裴妍忍不住蹙眉,惶惑地托着腮,雙眼直直地盯着案上明滅不定的燭火愣神。随着年齡漸長,經的事越多,她的困惑也跟着多了起來。

可惜,這幽微的心思,即便張茂在身邊,似乎也無法回答她——自古弄權猶如豪賭,成王敗寇,不進則退,退則身死。

王朝流轉,權臣更替,你方唱罷我登場,演不完的王侯将相貴胄高粱,判不盡的滿門抄斬遷坐流放。

既想攬權怙勢翻雲覆雨,做那高立雲端衆人追捧的人上人,便要做好一朝落敗阖家赴難的賭資。牌桌之上,哪有常勝将軍?

要麼,壯士斷腕,舍了這一切,回老家做個田舍郎?不是不可,畢竟家族尚在,即便耕讀在野,亦能混個溫飽。

隻是,自來高處有人見,低處無人聞。無權勢傍身的他們,想振興家門,當堂話事?想激濁揚清,懲奸除惡?想濟世救民,庇護一方?

呸,誰理得!

子時三更,梆子聲将将敲過一輪。

皇城外,四軍宿衛日夜巡防,亭燎燒得離宮門老遠的道政坊内亦五指分明。

坤位西南角僻靜寬闊,方圓間隻有一處不大的院落,門口未挂匾,平日有部曲值守,在中層官僚雲集的道政坊内不顯山不露水——是司馬毗置辦的别院之一。

王府内人多嘴雜,難免有不密之災。有些私密事,他甯願到這裡來處理。能進這院子的,上至幕僚下至灑掃婢從,皆是篩過幾輪的心腹。

夤夜寂靜,别院密室突然傳出一陣噼啪聲,筆墨紙硯落了一地。

下首,光潔的地磚上瑟縮着一個年輕男子,被麻繩道道捆索,身上衣不蔽體,血迹斑斑,偶有幾處布帛吊于臂彎腿腳,依稀可見公服上平繡的山水雲紋。

那男子俯伏于地,猶自不服,喘着粗氣道:“裴頠悔親在前,使計挑撥太妃與王妃在後,處處欺瞞大王與世子,臣隻是替府上鳴不平罷了!”

上首,司馬毗隐于明滅的燭火後,臉色陰沉,盯着堂下人,胸膛起伏不定,右手緊握着一枚翠色琉璃杯,蒼白的手背上青筋畢露——這套器皿還是幾年前裴妍送給他的回禮。

睹物思人,他日日用着,早成習慣。哪怕兩家已然退親,他也沒舍得收回庫房。

“下臣所言,句句屬實。世子當真要為裴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害舅家性命?”

堂下人正是司馬毗的表弟,曾任東海王友的裴遐。日前,夥同其父裴綽,為孫秀溝通裴家諸族老,放任趙王謀害巨鹿郡公裴頠。

事後,父子倆平步青雲。裴遐甚至請孫秀作保,向王衍求取他的小女兒王和風。

司馬毗經張寔提點,趁夜将人捉來,嚴刑之下,竟得到兩個意外的消息:

一、裴妍與他斷親,是裴頠授意,派族親為高密王妃獻計。辦這事的族親與裴綽是酒友,一次酒後吐真言,令裴綽父子得知真相。

二、此事東海王早已知曉,隻是礙于彼時裴頠勢大,又有高密王妃混鬧,這才壓下怒意隐而不報。故而,此次裴綽父子溝通孫秀,謀害裴頠一事亦有東海王授意。

兩個消息,卻是一件事。他司馬毗,被巨鹿郡公裴頠給耍了!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司馬毗鐵拳緊握,隻覺又氣又怒,腦中混似被敲了一棒——那個他素來引以為尊長的裴頠竟是毀掉自己婚事的罪魁禍首。想來,裴妍與張茂的好事也是這位一手促成!

一口腥甜壓在舌底,司馬毗怒極反笑,想起自己與裴妍退婚那日,在裴頠書房做小伏低之态,隻覺恨意噴薄——想來他在裴頠眼裡,不過一介跳梁小醜!

“那裴家元娘輕浮薄德,狎近門客,夥同親長,亵渎婚約,無羞惡之心。世子怎可受她挑唆?”裴遐觑着司馬毗臉色,趁機自辯。

“住口!”司馬毗手裡的琉璃杯瞬間捏碎,殷紅的血珠随着手臂滴落在案。

兩邊的仆從趕緊上前包紮的包紮,收拾的收拾。

有婢子欲打開司馬毗的手,将琉璃碎片抽走,卻見他拂去身邊人,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裴遐,一步一步向堂下走去,任手上血流如注。他所經之處,血珠滴落蜿蜒成行,活似從地底爬上來的鬼。

裴遐隻覺周遭一寒,剛要躲,下一瞬,脖子就被一隻帶血的大掌狠狠握住。他欲掙紮,奈何身上被麻繩牢牢束縛,隻能徒勞地發出嗚嗚的喉音。

司馬毗目眦欲裂,額角青筋猙獰,雙眼血紅,貼緊裴遐耳畔,啞聲低語:“我的女人,豈容你置喙?”

裴遐眼底滿是懼意,渾身瑟瑟發抖,卻再不敢發出一個音來,隻得驚恐地搖頭。

夜風呼号着穿過回廊,撩起司馬毗散落的鬓發。他緩緩放開手,居高臨下地看着跌落在地的表弟。

裴遐一朝得赦,喉頭新鮮的空氣倒灌,瞬間不要命地咳起來。

“裴頠已死,你與阿舅的事就此揭過。不過……”司馬毗眼尾猩紅,瞳孔内殺意更甚,“我和阿母眼裡揉不得沙子,再有下回,别怪我不念舅表親誼!”

裴遐的父親裴綽是裴妃的庶弟,一門上下皆仰賴裴妃和司馬毗的裙帶關系。然而這次,裴綽父子卻直接繞過裴妃母子,擅自奉東海王之密令行事。這便拂了這對母子的逆鱗。

“唯唯!”裴遐顧不上喉間撕裂的痛,趕緊以頭搶地,唯恐表忠心不及。

……

裴頠喪事未竟,洛陽城内早已恢複了車水馬龍的熱鬧。宛若前兩日的清君側,不過是頭上響起的幾道驚雷,如今雲收雨歇,烈陽依然高照,明月依舊當空,至于那周遭的星子換了一波,又有何妨?

皇城内外,黃門宮女、禁軍侍衛俱忙忙碌碌。曾經因清君側而被破壞的殿閣樓宇,也在加緊修繕。那因屠戮而染紅的陛階,被灑掃得一絲腥味也無。

至于那些死在刀鋒下的一具具冤魂,早被粗席一裹,扔到城外不知名的亂葬崗裡喂了秃鹫。

那些緩過勁來的世家豪門,也試探着,重新走動起來——雖說趙王屠了不少賈後朋黨,但于根深蒂固的世家而言,不過祭出去幾個棄子,其他人還是照常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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