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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東廂月一天風露,杏花雪滿地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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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渺出門後,裴妍便辭别始平公主,又與裴娴打了招呼,自己帶着容秋去了趟東市的一瓯春——很久沒有韓芷的消息,也不知她怎樣了。始平與清河二位公主出門不便,傳遞消息的事,還得靠她。

店裡生意依舊火爆。裴妍頭戴帷帽,徑直上了二樓。那東家會意,遣人将事先備好的一溜新品端了出來,又親自送上樓去,容她慢慢“挑選”。

裴妍一個個試過去,果然,在一個空胭脂盒的夾層裡發現了一張字條。

韓芷隻告訴她一句話——“王輿入我彀中矣!”

至于怎麼入的,她沒有講,裴妍大體也能猜到。她歎了口氣,反複開解自己,這有什麼的——君子不器啊!

從一瓯春出來後,裴妍拉着容秋在東市上閑逛。不知為何,她今日不大願意回涼州刺史府找張茂。于是早早派了婢子去禀告一聲,就說她今夜不過去了。

許是司馬毗被迫娶自己不愛的人,她多少有些替這個玩伴不值?又許是韓芷以色侍人,讓她多少聯想到自己的境遇來?

雖說她一直告誡自己,她和韓芷沒有可比性,張茂也不同于趙泉。可是本質上,她現在擁有的,何嘗不是張茂慷慨贈與的?唯一不同的是,她不需要向韓芷那樣,刻意去讨好這個男人罷了。

裴妍心裡清楚,歸根結底,她不過是仗着張茂心悅她!

東市大街上車水馬龍,入夜後,繁盛依舊,錦衣華服,冠蓋不絕。閑逛于其中的貴婦豪紳,臉上依然挂着雍常的笑,好似這年景從未變過。

裴妍不禁想起之前在京城外見到的慘況,不免有些恍惚。

外面的生民早沒了活路,易子而食,人煙凋敝,千裡無雞鳴。可京城還是那個京城,沒有任何改變。

城外受苦的是蒼生,城内享樂的也是蒼生,上位者憑何隻守護眼前的一隅繁華,而置視線之外的萬民于不顧?

他的叔父又是為哪一方而死?可算死得其所?

正胡思亂想,“元娘?”

有人喚她,裴妍擡頭就見石勒和另一個身量略矮的胡人正牽着兩匹高頭大馬,立在一家綢緞鋪前。二人均着烏青勁裝,皮靴上滿是泥斑,顯得風塵仆仆。

裴妍有些愣怔,“你怎麼在這裡?”

自上次邺城一别後,她就再沒有見過他。當初司馬毗發狠,要把他發配到陷陣之隊去。她後來才從張茂那裡知道,什麼陷陣隊伍,其實就是敢死隊,進去的要麼是亡命之徒,要麼是在軍營裡犯了大錯、被發配來将功補過的。

裴妍趁機問他近況,又問司馬毗有沒有為難他。

“東海王世子?”石勒有些詫異,“他并沒有找過我。我與汲大哥如今在邺城公師将軍手下當差。”

原來旁邊那個沉默不語的胡人就是他的發小汲桑。

裴妍舒了口氣,沒因她受過就好。可她分明記得石勒說過,漢人諸侯多看不起胡人,因而想北上投靠劉淵。怎麼如今反倒跑成都王手下了?

“公師将軍用人不拘胡漢,賞罰分明。”

原來如此。不是投靠成都王,而是那位公師藩。裴妍曾聽張茂誇過他,說他稱得上一員悍将。可她分明記得,張茂還說過此人心性狹隘,難當大任。當然,後半句是不能講給石勒聽的。

石勒又問裴妍如何逃出來的?裴妍沒有供出孟觀,而是模棱兩可地說裴妃給司馬毗重又訂了門親事,他自己想通了,就把她放了。

石勒對此不置可否。裴妍丢失的那夜,汲桑分明接到上峰明令,在城北找了一宿!若果真如裴妍所說,是司馬毗主動放人,何以成都王要命他們連夜搜索?

不過交淺最忌言深,石勒沒有多問。能再次遇到裴妍,他已經很開心了。

裴妍見他将馬缰扣在綢緞鋪門口的拴馬柱上,顯然是要進去采買。

石勒解釋,他阿耶新收了他的一個堂侄為養子。他便想趁這兩天來京公幹,挑些綢布捎回去,給這位未曾蒙面的小侄子做兩身小衣裳。

裴妍不意石勒長得五大三粗的,人卻有小意溫情的一面,一時興起,問他:“可要我幫忙?”

石勒自是求之不得。

這家綢緞鋪子店面不大,勝在種類齊全,且價格公道。裴妍心想,這石勒倒是個有成算的。

能給小孩做衣服的料子和花色不多,既要柔軟舒适,又要薄厚适宜,顔色還得亮氣。

考慮到石勒的家境,裴妍很快就挑中一匹軟翠料子。顔色偏藍,布料還算厚實,小孩穿着既活潑又耐髒。

石勒也很滿意,打算叫掌櫃結賬。裴妍卻先一步讓容秋付了錢去。

“上回勞你惦記,一直過意不去。”就聽裴妍客氣道。

石勒臉上一僵,眸子不動聲色地暗了下來——裴妍明顯是一點人情也不想欠他的!

出得店門,石勒從馬鞍側邊的囊袋中翻出一條嶄新的棗紅色的羊皮馬鞭,要贈與裴妍,道是偶然從西域胡商處得的,輕巧耐用,适合女子。

“某不識絹布,若非遇到元娘,不知還要挑多久。”

跟在身後的容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方才在店裡,你哪裡是在挑布?眼珠子都快扒到我家元娘身上了!

裴妍直截了當地拒絕:“不巧我已有一副趁手的鞭子,亦是打西域而來。”

也是,石勒自嘲一笑,張家在河西經營多年,什麼好物沒有?他自知強求不得,也不多話,拱手與之作别。

裴妍剛要離開,似想到什麼,又折返回來,叮囑他們道:“若事情辦完,二位早些離京為妙。”

她擡頭看了眼周遭,歎道:“很快,怕又要亂了。”

石勒眸中精光一閃,既含詫異,又有了然。連裴妍都知道這事,看來不止成都王,安定張氏,甚而河東裴氏,也參與其中!

他明面上謝過裴妍。轉身時,臉上卻挂起一抹難以遮掩的亢奮——亂才好哇,不亂,他們這些人,何時能出得頭來?

汲桑跟在他身邊忍了一路,好不容易走遠些,終于開口問道:“你不是說投靠劉淵要有投名狀?我們等了那麼久,各方一點動靜也沒有。你居然還有心思陪這個婆娘閑逛?”

哼!别以為他不知道,什麼買綢布給小侄子,呸!他連他侄兒幾歲都不知道吧?無非是想找個借口把那婆娘留下來,多陪他一會罷了!

石勒有些赧然地摸摸鼻子,繼而高深莫測地沖他一笑,一拍他的肩膀,承諾道:“快了!沒聽裴元娘說麼?京城不太平哪!”

……

秋夜漸涼,月色光華如水,傾瀉而下。

裴妍忙了一日,與不同的人周旋了半天,終于可以坐下來靜一靜,好好梳理今日所得。

她沒有進屋,而是披着鬥篷,坐在廊下,仰頭望着院子裡的風物發呆。

庭前的桂樹篩下滿地碎瓊,偶有風過,那落花便活了起來,恍若一池争食的錦鯉,忽聚忽散。一時間,滿院皆是桂花的甜香。

“回來不進屋,一個人坐這裡吃涼風?”張茂負着手,自屋裡踱步而出。

裴妍大驚:“你什麼時候來的?”

“自是在你回家之前。”他将裴妍拉起,解下身上的狐皮大氅,将之攤開墊在冷硬的石階上,這才攬過她,一起坐下。

“方才在想什麼?這麼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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