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承澤說的認真,表情眼神沒有半點戲谑或逗趣。
李藜怔愣,不知該作何反應,也不知該如何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安靜的空氣裡響起“嘶”的一聲。
應承澤對折抽出的紙巾,長臂一伸,輕輕擦着李藜的嘴唇,“我把你的饅頭吃了一半,你會不會沒吃飽?”
屏住呼吸的李藜,推開椅子,撿起桌上的碗筷摞到一塊兒,默不作聲走入廚房。
她打開水龍沖刷碗筷,順便借助水聲凝神定氣。
應承澤很快站到李藜身邊,關掉水龍頭,取過架子上的手套,自然地用他高大挺拔的身體将她擠到旁邊,随意地問:“山上冬天水會結冰嗎?”
村裡有很多泉眼,雨水充沛的季節,以泉眼為中心開鑿的井整日都是滿溢狀态。為避免旱季用水問題,村民都會趁着這個時機抽取山泉水注入自家的蓄水池。
李藜的蓄水池在屋後左上方五十米處。
山上的冬天不至于像北方那樣連續數日天寒地凍。
但李藜為了防止氣溫驟降引起的用水不便,将連接蓄水池的水管埋在了地裡,露出地表的水管,以及其他的進出水管道全部用玻璃棉作了保溫處理。
别人家的水冬天會結冰,她李藜家的不會。
李藜還加裝了中央淨水系統,解決山上水質過硬的問題。
她家裡各處的水管很少像村民家的水管經常性堵塞。
李藜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想這麼多有的沒的做什麼?
他不是就問了山上冬天水會不會結冰嗎?回答他會和不會不就行了?
難道是下意識想像從前倆人戀愛時那樣跟他炫耀自己多厲害?
真幼稚!
李藜拿起架子上的抹布東擦擦西擦擦,背對着應承澤說:“偶爾會,不過也都是早上起來結一會兒冰,等到十一點左右溫度升起來自動就化了。”
倆個人做一頓飯、吃一頓飯能用到的鍋碗瓢盆并不多。
應承澤手腳麻利,一會兒就将所有東西歸為原位。
李藜準備象征性洗一洗手裡幾乎沒有髒污的抹布,看到被應承澤擦的沒有半點兒水漬的大單槽和水龍頭,竟不知所措起來。
“給我,我反正還沒脫手套。”應承澤瞧了一眼李藜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伸手抽走她捏在手裡的抹布。
今天見到的應承澤嘴上說着不會對李藜圖謀不軌,行為舉止卻與他們戀愛時無異。
仿佛他真的認為他們從未分過手,他們的感情從未有過這七年多的空白。
李藜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一時半會又想不明白,再看遊刃有餘攪擾她生活的應承澤,心裡那個火啊,蹭蹭蹭往頭上冒。
當初明明是他提的分手,現在他竟然裝作什麼事都未發生過。
要不是怕這尊财神爺出事故,李藜是真想朝他背心撞一頭解解恨意。
李藜端起室友姿态:“我把冰箱裡的食材寫到白闆上,今天之後我會定期補充食材并更新食材清單,你自己挑喜歡的做着吃。如果你有想要的食材,可以在白闆上給我留言,我去鎮上的時候會買回來。”
應承澤依然自在,任她用這些根本沒必要的話刻意拉開倆人之間的距離。
他擰幹抹布的水,脫掉粉紅色的乳膠手套,打開水龍頭洗手。
應承澤的手非常好看,修長白淨卻不失力量感。
那雙手對李藜做過很多令她印象深刻,臉紅耳熱的事情。
李藜很想掏手機查看自己是不是已到排卵期,自己往那方面想的頻率實在是有點高了。
等待應承澤給反應的時間,李藜仔細回憶起從前。
他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深入交流,均是李藜主動。
很長一段時間裡,應承澤之于李藜,像熟透的熱帶水果。
他的外形、氣味,容易催人心生邪念。
李藜偶爾回看自己與應承澤認識,但未戀愛時期的作品,常常被自己用線條和色彩勾勒的沖動驚到。
應承澤沒有回應李藜的交待。
他打開一扇櫥櫃門,對着裡面各式各樣的杯子看了許久,手扶住櫃門,眼睛銜住李藜,期待地問:“我可以挑一個杯子喝水嗎?”
李藜幾乎是一天兩頓飯,也不愛喝酒水飲料,生活簡單得如同一杯四十五度的溫水。
但她很喜歡買各種各樣的廚具、餐具、杯具,光是餐墊都有好幾摞。
李藜喜愛這世間所有漂亮的、可愛的東西。
李藜的視線停駐于應承澤扶着櫃門的那隻手。
應承澤的皮膚足夠白皙,以至于他的指關節總是粉色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不隻是手上的青筋明顯,其他地方的青筋也很明顯。
李藜内心哀嚎。
不能再看下去了。
李藜轉念一想,她内心蠢動的欲望都是因為應承澤産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