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課完成之後,這個學年所剩下的大事似乎又隻有期末考試了。
伊芙恩又想跟去年一樣,甚至比去年更早地開始駐紮在MRA——這一決定當然是被室友們和莉莉一起駁回了。
甚至因為那天早晨過于萎靡的狀态,艾麗卡開始禁止伊芙恩頻繁出入圖書館,更不要說去MRA了。
今年的魁地奇杯雖然落下帷幕了,可索菲娅她們的訓練并不會随之結束。
這個周末,伊芙恩到底還是被艾麗卡和莉莉一同“拖”去了魁地奇球場——拉文克勞和格蘭芬多約了友誼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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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蘇格蘭高地,風依舊帶着清冽的涼意,吹過霍格沃茨看台時卷起袍角,鑽進衣領,引得人微微瑟縮。
哪怕隻是兩個學院私下約的友誼賽,來看的人依舊不少。
伊芙恩裹緊了身上藍色的圍巾,将小巧的下巴埋進去,隻露出一雙藍眼睛。
她擠在看台中間的位置,左邊是莉莉那頭在風中微微拂動深紅秀發。
莉莉正和她的室友們——海吉娅、克洛伊、瑪麗還有卡洛琳——低聲談笑,話題早已從即将開始的比賽飄到了變形課某個棘手的咒語上。
右邊則緊挨着自己的室友,艾麗卡和潘多拉,艾麗卡正興奮地指着下方場地裡幾個模糊的身影:“看,索菲娅在那兒熱身呢!”
“嗯,看到了。”伊芙恩笑着應道,目光在下方那些穿着深藍色球衣的拉文克勞隊員中搜尋。
隊長卡米拉·布蘭切爾那頭醒目的金發實在好認,她正拍着索菲娅的肩膀說着什麼;麥克米蘭正懸停在高處,他的視線如鷹隼般掃視着全場。
視線一寸寸逡巡,那幾個應該是守門員和擊球手們……伊芙恩努力回憶着,隻隐約覺得那個在球門前活動手腕的黑發守門員似乎有點眼熟,但名字?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帶着明顯少年氣的喧鬧和推搡。
伊芙恩不用回頭,某種微妙的預感已經讓她後背的皮膚輕輕繃緊。
“嘿,挪挪,這邊視野好點!”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慣有的懶洋洋的腔調響起,就在她正後方。
接着,旁邊的艾麗卡和潘多拉被人輕輕擠開,三個身影硬是在她們後方狹窄的空間裡找到了立足之地。
伊芙恩感覺到有人幾乎是貼着她後腦勺的高度站定了,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她終于側過臉,向上擡起視線。
西裡斯·布萊克就站在那裡,黑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灰眼睛在春日稀薄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銳利。
他正低頭看着她,嘴角勾起一個介于漫不經心和若有深意之間的弧度。
萊姆斯在他旁邊,帶着溫和的笑意對伊芙恩她們點頭緻意,小個子佩迪魯則努力踮着腳,試圖越過前面人的肩膀看清球場。
“下午好,伊萬斯們,”西裡斯的聲音清晰地落下來,帶着點戲谑,目光掃過莉莉,最終又落回伊芙恩臉上,“還有各位淑女,來看詹姆摔跟頭?”
他是故意的,伊芙恩确定。
莉莉回過頭,紅發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丢給他一個“你無聊透了”的眼神,随即又轉過去繼續和瑪麗說話。
伊芙恩則是沒好氣地回敬:“是來看拉文克勞怎麼再次證明自己的,布萊克。”
“哦?是嗎?”西裡斯拖長了調子,他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随意地搭在前排看台的矮牆上,距離伊芙恩的肩膀隻有幾英寸。
他身上那種混合着薄荷、陽光和一絲難以形容的、獨特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詹姆今天狀态好得能繞着禁林飛三圈。”他頓了頓,目光投向下方格蘭芬多隊員集結的方向,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驕傲。
伊芙恩哼了一聲,正要反駁,一聲清脆的哨音劃破長空,宣告比賽開始。
兩隊的球員們瞬間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道迅疾的流光沖向場地中央。
紅金相間的格蘭芬多與藍銅交織的拉文克勞,在空中穿梭交織,如同兩股不同色彩的旋風。
解說員的聲音透過揚聲器放大,在球場上空回蕩,但遠不如正式比賽時那般聲嘶力竭,反而帶着一種介紹老朋友般的熟稔。
比賽确實如它所承諾的那般,輕松而友好。
雙方你來我往,攻防節奏流暢,少了些你死我活的拼搶,多了些技巧性的展示。
金色飛賊在比賽開始後不久就狡猾地溜了出來,在陽光下偶爾閃爍一下,随即又隐沒在球員和看台構成的背景裡。
伊芙恩看得有些入神,當格蘭芬多那位動作異常敏捷的黑發追球手以一個漂亮的假動作晃過拉文克勞的攔截,将鬼飛球狠狠砸進拉文克勞的球門左環時,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格蘭芬多看台爆發出歡呼。
“那個,”一個低沉的聲音帶着溫熱的氣息,突然貼近了伊芙恩的右耳廓,“是詹姆·波特,我們最好的追球手,如你所見。”
西裡斯不知何時又俯低了些,下巴幾乎要蹭到她的發頂,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她能清晰地聽見,像羽毛搔刮着耳膜。
伊芙恩猛地一縮脖子,心跳漏了一拍,她強作鎮定地點點頭,眼睛盯着場上,控制着不讓自己偏頭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臉。
“那個傳球的,是瑪琳·麥金農,三年級,速度不錯。”西裡斯繼續“指點”着,似乎很享受這個臨時解說員的角色,可伊芙恩的神色卻一瞬間靜了下來。
西裡斯的手指繼續随意地點向空中另一個穿着紅金球衣的身影,“守門的是隊長,凱文·弗蘭克林,六年級,塊頭大力氣足。”
“那個追着遊走球跑的壯實家夥,弗蘭克·隆巴頓,四年級擊球手。”他幾乎每介紹一個格蘭芬多隊員,溫熱的吐息就會拂過伊芙恩的耳際或頸側,讓她渾身不自在卻又無法挪開,可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落在耳廓時,似是而非的悸動又被瞬間掃平。
“他旁邊那個是達利安·格雷。找球手,阿比蓋爾·史密斯,看見了嗎?飛得挺穩當。”
“所以,他們也曾是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員。”
伊芙恩的聲音壓得很低,偏西裡斯湊得格外近,将她的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些戲谑被他霎時收攏,半晌,也隻滾出一聲:“嗯。”
這之後,兩人沒再有過多交談,而是專注于比賽。
即便有了這一出,西裡斯身上那種獨特的氣息和存在感,依舊頑固地萦繞在伊芙恩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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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在一種近乎和諧的氛圍中推進。拉文克勞的追球手們展現出了精妙的配合。
布蘭切爾一個利落的長傳,球精準地越過試圖攔截的麥金農,落到了索菲娅手中。
這位二年級的追球手毫不怯場,帶着球一個俯沖急轉,晃開了詹姆的貼身防守,在哈蒙德恰到好處的掩護下,将鬼飛球筆直地送入了格蘭芬多的球門。
拉文克勞看台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就連伊芙恩都激動地和艾麗卡還有潘多拉抱在一起尖叫。
時間在一次次攻防轉換中悄然流逝。
就在大家以為這場友誼賽會以某個不溫不火的比分結束時,高空之中,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如同鎖定目标的獵鷹,猛地向下俯沖!速度之快,帶起了尖銳的破空聲。
格蘭芬多的找球手阿比蓋爾·史密斯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奮力追趕,但為時已晚。
麥克米蘭,在離草坪幾英尺的高度猛地伸出手臂,五指狠狠攥緊,當他的拳頭高高舉起,指縫間赫然漏出那對瘋狂撲打着的、金子打造的透明小翅膀時,整個拉文克勞看台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炸響。
“抓住了!麥克米蘭抓住了金色飛賊!拉文克勞獲勝!”解說員的聲音充滿了意外和興奮。
巨大的喜悅如同浪潮般席卷了所有拉文克勞學生。這不僅僅是一場友誼賽的勝利。
就在不久前,魁地奇杯的最後決戰中,正是格蘭芬多親手終結了拉文克勞,并以此獲得了魁地奇獎杯。
此刻的勝利,像是一劑遲來的、甜蜜的安慰。
非常難得的——伊芙恩隻覺得一股熱血沖上頭頂,所有的矜持都被抛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