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蜜蜂飛不了太高，很快被水吞沒。

她屏住呼吸，卻發現這次的水不像昆侖巨蛇翻騰的水，這次的水不影響她呼吸，溫暖柔和，黛玉試着遊了遊，變回了原身。

水雖然将兵主廟乃至何府淹沒，黛玉卻能在水裡輕松睜開眼，而且心随意動，心念哪裡，就到哪裡。

而且，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像……

在大聖懷裡一樣。

黛玉臉一紅，搖搖頭。她遊回兵主廟，見鏡妖也滿臉驚異。

不是水鏡的水？

“姑娘遊的好開心，可要再玩玩？”悟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大聖？”黛玉驚訝。

“俺老孫七十二變，心随意變，但一直沒變過水，要說這何府來的好，俺的變幻能力再上一層樓啦。”悟空語氣裡按捺不住的興奮。

但很快，水消失了。

悟空接住黛玉落在兵主廟前。

“咦，姑娘怎麼出來了？”悟空奇道。

他又看到兵主廟裡的鏡妖，雖然它沒有一張能有表情的臉，悟空依然看出它的頹喪與潰敗。

“你這妖怪怎麼也在這裡？”悟空喝道。

“……”

鏡妖不回話，它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不管是黛玉還是悟空，哪怕是那個不善言辭的石頭土地，它誰都不想理。

它甚至想讓神再把自己封印回去，這樣起碼聽不到人說話。它沒想到有些人的嘴比水鏡碎掉還讓它自己痛苦。

鏡妖伸出手，一面小小的鏡子飛出來，上面裂紋密布。

悟空取出金箍棒，站在黛玉身前警惕着。

水鏡轉了又轉，發出光彩，裡面飛出一張又一張臉皮。

笑臉，哭臉，悲臉，怒臉。

應有盡有。

一旁的禅房裡走出何府的人，他們像剛睡醒一般眼神迷茫，一排一排的走出來，何其光與紫鵑都在其中。

那些臉自主尋找到主人，貼回臉上。

“呀，何子，你的臉回來啦。”

“你的也是！”

“啊啊啊啊終于不會有人說我不要臉了，我要臉，我最要臉了。”

何府衆人狂喜，他們跳起來轉着圈，更有人喜極而泣。

鏡妖靠在牆邊别過臉，不看眼前的黛玉悟空。

“好好的妖精，怎麼這般脆弱。”悟空摸着下巴笑道。

“……”鏡妖幹脆背過身，頭頂在牆上。

“仙……仙長，這就是那面鏡子？”何其光湊上來問道。

“殺了它罷。”何其光攥緊拳頭。

“它害死夫人，逼死我小弟，簡直罪無可恕。”

“……”悟空沉吟不語。

何家兄弟互相嫉妒，何家老爺樂見他們競争，有時火上澆油，有時和稀泥。矛盾不解決，隻會讓矛盾越滾越大。

這給了鏡妖可乘之機。它放大何家三人的情緒，以此為食，再借何其光的身份剝去府上人的臉，更是将恐懼，憤怒等情緒吸收一空。它的修為在這時候放到最大，可以做出阻礙玲珑石土地的結界，讓他進不來。

鏡妖有罪，毋庸置疑。

可怎麼處置它呢，水鏡是水融合的鏡子，前一位神用神力将它打碎，自己再打碎它又能如何？至于封印，它能逃出來兩次，難道逃不出第三次。上古大神不是說殺就能徹底殺死的。

“悟空～”

南方天空一陣悠悠呼喚。

觀世音菩薩腳踏祥雲，慈目低垂，她手持玉淨瓶，嘴角噙笑。

悟空趕忙下跪，虔誠一禮。

黛玉與何府衆人也跟着跪下。

接着悟空一個翻身，落在菩薩身邊，嘿嘿笑道：“菩薩怎的有閑，來何府遛彎？難不成少了梳妝鏡子，特來尋一個？”

菩薩睨他一眼，笑道：“你這潑猴。”

“俺老孫方才思前想後，覺得怎麼處理都不好，若是菩薩要嘛，以您的德行修為，當然是最好的結果。隻是菩薩可得看住啦……這古鏡妖異的緊，若再逃脫，菩薩又梳不得妝啦。”悟空笑嘻嘻。

菩薩明白他暗指鯉魚精逃跑的事，勾起嘴角。

“有一則無二，我自會看住它，讓它做該做的事。”菩薩阿彌陀佛一聲。

悟空不知道菩薩所說該做的事是什麼，但他明白觀音菩薩的本心，度盡人間受苦的衆生，否則絕不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