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黛玉點點頭，心中卻有自己的打算。

靈山腳下，玉真觀。

五毒雲已現，靈山衆人必危急，而清德本體既能放出五毒雲，以他的本事，誰進了靈山他也清清楚楚，悟空懶得遮掩，大搖大擺的走進玉真觀，一把推開門。

當年他們師徒四人來到靈山下，正是這位金頂大仙迎接的，這位大仙看起來是道者，卻身居佛地。其實他乃當世真羽士，先天修者，與天地同生同滅。他修為極高，一直貫徹儒釋道三教合一的理念。

“金頂大仙？”悟空喊道。

沒人回應，悟空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走到最裡間的花園裡，金頂大仙歪倒在松樹下，似乎醉酒未醒。

“大仙？大仙？”悟空蹲到他身邊，拍拍他圓潤的臉。

而這位當世真羽士睡的正酣，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早在夢中完成夢想喽。

“五毒雲果然厲害，連金頂大仙都中招了。”悟空搖搖頭，與黛玉一同離開玉真觀。

“可它是怎麼做到的呢？我們除了那朵雲之外，沒看到任何毒器，也沒看到清德的本體。難道就一朵雲照下來，大仙便暈了？”黛玉擡起手來，看着手背的寶珠紋，面露疑惑，“那我們怎麼沒事？”

“姑娘博覽群書，應該看過陣法。戰場上兩方交戰，一方以某些幹擾場内局勢的神器放在特定位置，引起場地特殊變動，比如雷電狂風，甚至百鬼為将。有些法力高強的，還能身在陣眼随時操控。”悟空與黛玉走到淩雲河邊，河水已經枯竭，獨木橋斷掉，接引祖師躺在無底舟中，也睡得正好，“從進入西牛賀洲的那一刻，我們已經進了他的陣法，他在陣眼中時刻監視我們。”

“看來我們對他來說有别的作用喽。”黛玉一笑，沖着天空擺擺手，“喂～請問你要我們幹什麼啊？”

無人回應。

“姑娘倒是一點都不怕。”悟空跟着笑起來，壓抑的心底放松幾分。

“隻要跟大聖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黛玉看着空中五毒雲，毫不猶豫回答。

“……”悟空沉默不語。

“大聖都沒話說嗎？”黛玉嗔怪道。

“該說不該說的，姑娘心裡都明白了。”悟空嘿嘿一笑，指向淩雲河，說道，“姑娘聽過弱水嗎？”

“聽說是昆侖山的攔路水，浮不起任何東西，魚兒都活不下來。”黛玉答道。

“淩雲河裡的水也類似，俺與師父師弟四人到靈山時，他們在河裡蛻去凡胎舊骨，方能得道成佛。”

“過淩雲河，飛不得，遊不得，隻能坐無底舟和過獨木橋。他斷掉這條路，是想多攔我一刻。隻要河裡沒水，我們怎麼都是過不去的。”悟空面有喜色，“看來師父，佛祖正與他拖時間，我們來的不算晚。”

“那我們如何過河？”黛玉疑道。

“心念所動，水淹長河。沒水，咱就創造水。”悟空張開雙手，倒進淩雲河中，他一落進河底，就化作河水，嘩啦啦的開始流動。

還得感謝那隻共工鏡妖，若不是它，自己也沒這能力。

河水将無底舟浮起，将接引祖師放在岸邊，水浪陣陣，托着小舟來到黛玉面前。

“姑娘，上船吧。”

黛玉坦然踩上無底舟，雙腳落在河水上，竟比地面還堅實。

“得嘞，咱們走～”悟空河水一笑，波濤掀起三尺高，卻沒有一滴水落在黛玉身上，無底舟以舟生中最平穩的步伐來到對岸。

“這裡便是靈山……”黛玉詫異。

左邊珠樓金閣，霞光寶氣，右邊蕊宮彩殿，璨耀奪目。浮屠塔層層疊，優缽花香噴噴。隻是比起花果山，少了彩鳳青鸾，缺幾分天地間的生氣，多了些金裝寶氣。

“仙獸都有靈，隻怕靈山的生靈都倒喽。”悟空從耳中抽出金箍棒，警惕的觀察周圍環境。

“原以為大觀園已夠奢靡，這麼一看，竟比不得靈山的一片瓦。”黛玉咂咂嘴。

“佛言貴，佛經更貴，四大部洲的黃金加起來，也比不上一部大乘佛法。”悟空看似談笑風生，卻越來越心驚。

一路走來，沒看見一個比丘，沒見着一位菩薩，殿前守門金剛消失了，三門打供神僧也蒸發了。

最後，二人來到了大雄寶殿。

一個和尚盤腿坐在殿前，雙手合十，默念着什麼。

“……”

“！”

“覺靈？！”悟空一咬牙。

“久見了，鬥戰勝佛……還有，林姑娘。”覺靈睜開眼，清俊的臉龐上，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甯靜。

悟空以人參果醋破了不化骨，将他引以為傲的萬年骨頭腐蝕打碎，要殺他時被燃燈古佛阻止，他以煉器為由帶走覺靈。

而覺靈還在。

所有線索都指向燃燈古佛。

“燃燈佛祖有好生之德，留你一命。但你在俺老孫這裡卻早該死了。上次沒能殺你，這次便是你的死期了。”悟空将金箍棒拿到身前，直指覺靈。

覺靈漠然一笑，不起身，也不回話。

“大聖……他不太對。”黛玉從後面揪住悟空的衣袖。

悟空一愣，再細看覺靈，才發現他身體透明，體内像是有血色紅光在遊走，這顔色與天上的五毒雲中的紅色一模一樣。

“貪？”悟空一驚。

貪，嗔，癡，慢，疑，五毒對應五色，其中貪為紅色，嗔為藍色，癡為白色，慢為黃色，疑為綠色。

覺靈在此，隻怕他已不是他了。

悟空沉吟一瞬，一棒向覺靈腦袋打去。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棒直接越過覺靈，砸在地面，把白玉砌的地闆打的粉碎。

覺靈看着悟空，對他的行為抱以冷笑。

“你已經死了，一點殘魂寄居在用你的骨頭制的毒器上，是嗎？”悟空問道。

覺靈閉上眼，繼續念經，不理悟空。

“行了，這樣挺好。你的骨頭成了毒器，不再為你所用，你殘魂附着在上面，跟孤魂野鬼差不多。呵，你還不如孤魂野鬼，它們還能附在不同的人身上，有朝一日捉了替死鬼還能還陽。”

“而你是睜着眼，沒了感覺，沒了修為，隻能念經？”

“你貪戀豔屍，貪毒入骨髓，念的明白嗎？”悟空嘲道。

覺靈不說話，太陽穴隐隐有青筋暴起。

雖然很想再嘲諷幾句，但悟空憂心如來佛祖和功德佛，徑直越過他進入大殿。

剛進殿門，就看到呆立在門口的燃燈古佛。

悟空立即将黛玉護在身後，他眯起眼，将氣力提起，集中在金箍棒上。

“許久未見，佛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