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無語，這家夥什麼毛病，怎麼又在外人面前這麼肆意了？估計是地下情過久，不平之氣憋了一肚子，如今得意了，随時随刻就得撒一撒奸情。

似看透我所思，越莳含笑撇來一眼，“世兄不問我是誰？”

我能點破他跟顧惜崇兩百年前就搞早戀？當下滿臉正氣的道：“能令真人矚目之人，自然是我道前輩劍修，将來若有機緣還望等當面請教。如今區區修行淺薄，能得真人贈無心火等物已感激不盡，萬萬不能收下卻邪寶劍。”

越莳以手支額，目光澈澈注視我，聞言笑了笑，“機緣麼？”隻這三字便又莞爾搖頭，将卻邪向前推了推，道：“這柄劍到世兄這裡或許方是最好的。”他神情若清風過崗，空曠淡然，“若當年有幸贈出，便無這夜有所思的二百年，似苦實甜，似甜實苦，卻也難辨。”

我：……

我承認沒聽懂。

所以中心思想大緻就是在他那裡用不上了是吧，也對，顧惜崇法劍随身，哪裡用得上卻邪。将有沉石島一行，有趁手兵刃總比沒有強。

想到這裡，我也不再推辭，起身向他緻謝。

越莳笑道：“此劍無主數百年，既得遇明主，實在幸甚。不如世兄即刻便佩劍如何？”

這個要求有點怪。不過今年怪事特别多，也不差這一樁。我取過寶劍直接挂腰上了，看他目光好像都粘在劍匣上了，好像滿舍不得的，就特意起來站來給他秀了兩圈。

越莳以拳壓唇，滿臉笑容撸也撸不盡，自顧自傻樂了許久，這才緩緩站起，向我施禮道：“多謝你……給我百年來我最快活的一日。”并不等回應，便翻動衣袂，倏忽間人便消失，留我獨個站在原地皺眉。

半晌門口有動靜傳來，回頭看去果然茹苓在探頭探腦。她與我四目相對，登時愣了愣，又見正堂之中隻有我自己，不由失望道：“越真人走了？”

我收好中萃丹等物事，看她神色怏怏，哼了一聲，訓斥道：“不專心課業，隻顧這些沒用的。”

這丫頭對我時怕時不怕，這會輪到不怕了，奇道：“師兄啊，真人來幹什麼？”

我想想不日就要離山，索性如實告之，本以為茹苓會歡喜頭上大山暫被挪開，不想她更不高興，嘟囔道：“師兄才回來怎麼又要走？真是的……”還不等我欣慰完話題又沒骨氣的繞了回去，“既然過幾日就要出海，師兄為何不留客，到時候一起出發呢？”

我未曾料到此節，聞言不免一怔。

茹苓瞅瞅我，眨巴眨巴眼，恍然大悟：“原來是師兄真的沒有想到。”說着似模似樣的歎口氣，神色很有點不解，“師兄不大喜歡越真人吧，奇怪，他長得那般好看。”

我又是一怔，奇道：“此話從何道來？”

茹苓撇撇嘴，“師兄老江湖啦，之前給溯沄宗的靈劍你都早早幫我們準備好，又怎麼會想不到邀請真人留下，分明就是想他走人罷了。”

好像是這個理？我盯着屋梁微微沉思，就聽她繼續興頭頭的分析：“再說師兄都不照鏡……唉，反正你從來都不照鏡子。你經常臉上在笑，眼睛裡冷淡得很。剛才獨個在屋的時候又是這樣，眼睛裡結的全是冰碴，真是怪了，虧真人長得這麼好看，穿得也這麼好看，師兄你也不在意别人比自己長得好看，為什麼不喜歡他呢？”

這丫頭胡言亂語，我聽得滿頭霧水，随口反問，“什麼穿得好看？”

茹苓奇道：“師兄你沒留心他穿的衣服？”

啊？我作甚留心旁人穿啥？

我明知道自己就快被她帶溝裡去了，還是忍不住心裡刺撓撓的跟着回憶一番，“白的？不是，好像發青還是藍？嗯，反正沒穿拜堂衣服來。”

茹苓臉上寫滿“不可救藥”四個字，連連歎息，“師兄啊，那是月白色！”

我哼了一聲，“還是白不是？”

茹苓頓足，“月白不是白色！唉，跟師兄你說不清楚，總之他那是月白輕衫，衫子上繡了好多隐紋，在日頭下肯定炫目得不得了，腰上挂了雙魚佩，比成親那天打扮得好看多啦。哇，”她越說越高興，臉頰也跟着發紅發光，“越看越好看，哎，我不要他當師娘了……”

你不提這個茬我不就忘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吸了口氣，那把掃帚從之前的角落裡飛入手中，“我們山派沒師娘，隻有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