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洋心裡悶悶的,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在心中翻湧。是屋裡的暖氣開得太足了嗎?總覺得呼吸很不暢快。
出去走走吧。她忽然決定。
在小區門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孟遠洋漫無目的地瞎逛起來。已經快11點了,街上沒什麼人,隻有呼呼的冷風。拐到了一個斑馬線,孟遠洋的視線落在身後一個人身上,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也騎着共享單車,修長的腿撐着地面,和她一起在等紅綠燈。
幼稚。孟遠洋看了他一眼,過了馬路。
江嶼舟沒走,他把車子開出了小區,又停在路邊,隻想離她近一點。可沒過一會兒,他就看見趙立鳴出來打車走了。原本灰暗的心境又明亮了起來。
他見她發現了自己,便騎上前去,靠近了她一點,可她好像裝作沒看見一樣,自顧自騎走了。
他很懷念這樣的時候,以前他常常陪她在大街上騎自行車,一路騎一路天南海北地聊天,騎到公園或者江邊就坐下來偷偷接吻,她總會帶一個相機,會給他拍很多好看的照片,還說這些都是頂流明星素人時期的珍貴資料,必須要多拍一些,這些照片孟遠洋全都打印了下來,裝訂成冊,她說要好好保存,可他最後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騎着,經過了一個小商場門口的便利店,裡面有很多剛剛看完電影出來的人,孟遠洋進去買了一瓶水,一出來看見江嶼舟在外面等着,她猶豫了一會兒,又重新進去給他也買了一瓶,扔到他面前。
江嶼舟穩穩接住,摘下口罩喝了兩口又趕緊戴好。
兩人繼續往前騎行,到了濱江大道邊,深冬的晚上,這裡幾乎一個人都沒有。江兩岸的大樓永遠閃爍着七彩霓虹燈,江面上波光粼粼,映着絢爛的倒影。如此良辰美景,孟遠洋停下來,靜靜看了一會兒,他也停下來,兩人漸漸靠近。
但是每當他靠近一點,她就挪遠一點,江嶼舟隻好停了下來。
孟遠洋看着江面問他: “當大明星煩嗎,渴了想喝水都不敢進去買。”
“還好有你,謝謝你的水。”江嶼舟一直看着她的側臉,溫柔說道:“騎了一會兒車,心情好點了嗎?”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孟遠洋側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深情的眼眸,又趕緊把視線挪回到江面上。
江嶼舟似乎知道她所有的心事:“你和他分手了,難免心情不好。”
“拜托你少打聽我的事兒。”
“可是我很想你。每天都想知道你在幹什麼。”江嶼舟望着她,悄悄挨近了一點,看她被風吹亂的頭發,自然地伸手想去撫平。
孟遠洋躲開:“打住打住,除了給我介紹項目我不想聽别的了。”
江嶼舟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下,問她:“這些年你在法國還好嗎。”
“托你的福,我好得很。”孟遠洋騎上車又走遠了。
江嶼舟繼續跟上,兩人穿過江上的冷風,披着細碎的月光,默然前行,他望着她的背影,隻覺得踏實,隻要她在,他就覺得安心。她真的很像一顆定心丸,在他感覺未來迷茫,道阻且長時,她就說行則将至,未來可期,在他感覺周圍魚龍混雜,泥濘不堪時,她就說澄明己心,出淤泥而不染。
她總是看好他,鼓勵他,肯定他,認可他,即便分開以後,他仍是靠着她走過最低谷的時期,走過至暗的時刻。哪怕現在她不理他,江嶼舟想,隻要能看見她就好,她是他第一個粉絲,是點亮他生命的光。
孟遠洋速度又加快了一點,江嶼舟看了看時間,果然,她想趕在小姨收工之前去看她。
孟捷此刻正把卷簾門拉下來,就聽見背後有人喊:“小姨小姨!”
孟遠洋放下自行車,上去抱抱她,吸了吸她身上的味道。
孟捷擔心地說: “怎麼大晚上的騎車啊,出了汗,風一吹容易受涼啊!”
江嶼舟遠遠地停在樹底下,沒有靠近。
“怎麼了,心情不好啊?去我屋裡說說?”孟捷真的挺了解她,看她的神情狀态就大概就知道她現在狀态怎麼樣。
其實和趙立鳴争吵之後的小心塞早就被剛才的冷風吹散了,孟遠洋現在隻是想來看看她,孟捷又反複确認她真的沒事,督促她早點打車回家之後,就騎着電瓶車走了,臨走前她看見站在遠處的江嶼舟,不知道這倆孩子又在搞什麼,隻是裝作沒看見。
孟遠洋告别了小姨繼續騎行,經過一個暗處的街角,
她停下來喊他,“喂!你還要跟多久!”
江嶼舟默默騎上前來,“送你回家我就走。”
“那我要是不回家呢。”
江嶼舟老實交代:“那我最遲兩點就走。我5點要開始化妝。”
孟遠洋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鐵人嗎,拍一天戲,開一個多小時車過來,陪我騎一晚上車,再開一個多小時車,回去才睡兩個小時?”
“可能來不及睡覺,還得看看明天台詞。”江嶼舟補充道。
孟遠洋這下真的生氣了,朝他大吼: “那你還不快走!我現在要去顔輕雲家,下個路口就到了!”
江嶼舟扶着自行車站在那兒,看不清面容,用低聲下氣的口氣求她:“我還能來看你嗎,你别趕我走。”
孟遠洋冷冰冰的話飄在空中: “江嶼舟,你這樣有意思嗎。我們分手了,你做你的大明星,好好拍戲,好好學導演,拍一部你自己的作品,你不記得了嗎。”
江嶼舟走近了一點,似乎是紅了眼眶:“我記得,但是我也要你回到我身邊。”
孟遠洋後退一步:“做人不要太貪心,既要又要還要,你最後什麼都得不到。以後我們就在工作場合見面,行嗎。”
孟遠洋不再說話,又騎上了車,江嶼舟跟着她過了這條街,看她把單車停在路邊就進了一座高級公寓樓,再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這裡就是顔輕雲的家。
她進了電梯,按了關門鍵,突然一陣奔跑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着一隻手緊緊摳住了轎廂門邊,幾乎要合攏的電梯門被用力撕開,江嶼舟摘掉了口罩,紅着一雙眼睛緩緩出現在她眼前。
“你又要幹什。。”孟遠洋還沒說完,又一把被他扯進懷裡。
江嶼舟幾乎是懇求她:“讓我抱一下我就走。過幾天再來看你。”
不由分說,不容反抗,孟遠洋周身被他的濃烈的氣息籠罩着包圍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很多。他的臉頰有些冰冷,緊緊貼在她忽然有些發燙的耳邊。
折騰了差不多有兩分鐘,孟遠洋終于從他懷裡掙脫開,坐上了電梯,來到了顔輕雲家門口,她使勁按了十幾次門鈴,戳得手指頭都隐隐作痛,可沒人來開門,她又發洩似的捶門,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這股怒火現在有難以遏制的勢頭,孟遠洋現在真的很想一腳踹開。
終于有人來開門了
可那人竟是——陳宥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