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洋看了一圈兒沒說話,穿過一扇木門,來到外面的小庭院裡。
坐在花架下的太師椅上,透過前面的小花叢,似乎可以遠遠看見這個城市夜晚的燈光。
“烤橘子,吃嗎?”江嶼舟也跟了出來,坐在她旁邊,把橘子塞進她手裡。
熱乎乎的,冒着酸甜的香氣。她沒吃,也沒扔掉,就這麼拿着,放在手心裡,感覺有些炙熱。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靜靜坐着,看着遠處的星星點點。
江嶼舟先開口了,“你們剛才在逛家具城嗎?”
“我買新房了,準備搬走。”孟遠洋直截了當告訴他。
江嶼舟明顯急了, “你要搬去哪兒?和趙立鳴嗎?還是你自己?”
孟遠洋很平靜地回答他,“這都跟你沒有關系了。你不要再問了。”
“怎麼沒有關系?你和我一輩子都有關系!”
她冷冷地盯着他有些泛光的眼睛, “我是你前女友,你是我前男友,就這個關系!”
江嶼舟的心冒着絲絲涼氣,“買新房。。。”他強忍着疼痛還是顫抖着問她,“你真要和他結婚了嗎?”
“是。”孟遠洋放下這一個字就轉身回到了室内
留下江嶼舟一個人在院子裡,在這個似乎還沒結束的冬天。
放棄吧,别為難她了,他在心裡掙紮着,痛苦着。
放手吧,這麼多年了,她真的已經徹底放下了,何必又再去打擾她。
她現在明明很幸福,那個趙立鳴也很優秀不是嗎。
别再勉強她了,放不下的那個人隻有你自己啊。
江嶼舟的眼淚掉了一地,他感覺快要碎了,六年前他已經碎過一次,如今好像再也縫補不好了。
他想趕緊離開這裡了,他不想再看見她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就當她從來沒有回來吧,就當她早就在法國結了婚。
江嶼舟落寞地靠着,仰着頭,把眼淚一顆一顆地收了回去。
孟遠洋回到爐邊,炭火的熱氣撲面而來,有些發麻又僵硬的臉抽動了一下。
背後是那對還在熱戀中的小情侶親親我我的笑聲。
好割裂的空間,這一邊的人感覺度秒如年,那一邊的人卻覺得轉瞬即逝。
時空冷靜了很久。
木門外終于走進來那個人。
“我先回劇組了,”江嶼舟來到他們面前,目光有些渙散,“陳宥維你必須要在2點以前回去。”
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哎,别啊,哥,怎麼了這是,”陳宥維拉住了想走的江嶼舟,低聲說道,“不是說好不容易擠出點時間來見我姐的嗎。”
“算了,今天先這樣吧。”江嶼舟推開了他的手,沒再說什麼,戴上帽子,就這樣離開了。
孟遠洋透過朦胧的紗幔後面,看着那個蕭索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了。
手裡的橘子也慢慢冷了,香氣也淡了,孟遠洋輕輕剝開,放進嘴裡,食不知味。
顔輕雲看她這個樣子,冷着個臉,像個冰塊一樣。想必這倆人今天又沒說到一塊兒去,唉,有情人怎麼難成眷屬呢?
顔輕雲叫管家拿來了一些宵夜,精緻的酥餅和香茶一道一道擺在桌上。
陳宥維開始叽叽喳喳講起了最近錄節目的事。
孟遠洋看着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我跟你們說,我現在在網上可火了,因為我說中國培根不好吃的事兒差點被噴死,好多網友給我起了個外号叫金培根,我爸知道這是事兒嗎?姐?”陳宥維笑着說起這件事,然後看向孟遠洋,發現她在發呆。
“姐?!” 陳宥維又喊了她一遍
孟遠洋終于回過神兒來,淡淡地說,“知道啊,節目播出第一天我們都知道了。”
“哎,我今天出來終于看了手機才知道的,節目組把手機管的太嚴了。我在裡面跟個傻子一樣。”
“還不是怕你們自己瞎曝光,影響節目效果嘛。”顔輕雲說道。“現在這些選秀都太假了。”
“剛才我江哥說我爸要見制作人,他已經幫忙引薦了,大概率我爸是要砸錢讓我這段日子好過一點。 ”陳宥維又有點擔心,“那到時候不會給我安排一個什麼帶資進組小少爺的人設吧。”
顔輕雲一下笑了,“才待了一陣子,就懂這麼多了,你呀,就當是玩玩吧,增加一些人生體驗就行了。”
看他倆嘻嘻哈哈地聊着,孟遠洋内心恍恍惚惚怅然若失。
江嶼舟就這麼走了?沒有糾纏,這麼果斷,真不像他,他真的打算放棄了吧?
難聽話也說的夠多了,他也終于心灰意冷了吧?
可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不是應該慶祝一下的嗎?
孟遠洋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是茶,不是酒啊。
“叫管家拿兩瓶紅酒吧。”她說。
“誰喝?我要開車啊。”顔輕雲驚呼。
“我等會兒要回節目組啊。”陳宥維也拒絕。
“我喝啊!”孟遠洋笑了,笑得有些悲傷。
兩個人無奈,以茶代酒圍着火爐陪她喝到了1點多,陳宥維實在是沒有時間了,顔輕雲隻好先送他回了節目組,然後等會兒再回來接她。
這熱鬧的兩個人走後,屋子裡顯得空空蕩蕩的,火爐裡冒着熱氣,烤的人口舌幹燥。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冷。
孟遠洋拿出手機,翻出了和江嶼舟的對話框。
往上翻翻,江嶼舟一條一條的問安,一句一句的關心,一頁一頁的想念,盡在眼前。
别再聯系了,她告訴自己。
她下定決心,在對話框裡輸入了三個字
【互删吧。】
猶豫再三,輕輕點擊了發送。
一個紅色的感歎号猛然出現在屏幕。
一行灰色的小字出現在眼前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好好好!” 孟遠洋盯着手機屏幕笑了。
還有一滴淚劃過眼角。
她再次翻了翻他這些日子發來的消息,一條一條細細看了一遍。
然後向左滑動,删除了對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