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洋昏倒了。

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和趙立鳴在塞納河畔散步，河邊的歐式建築古老而肅立，午後的秋日裡有一些蕭索的味道。

她朝河對岸望去，忽然畫風突變，那裡全是高樓林立的現代建築，滬城的地标建築，東方電視塔忽然映入眼簾。

孟遠洋恍惚了起來，她挽着趙立鳴疑惑地朝前走着，再轉頭看時，江嶼舟竟然出現在對岸，也在閑情散步，還有一個姑娘陪在他身邊，興奮地一蹦一跳。

她停下來，定睛一看。那個姑娘！

就是她自己！

河對面的那個她也看向了這邊，彼此的視線在河中央交彙時，孟遠洋從夢中醒來。

周圍一片昏暗，酒氣還未完全散去。

剛才？是昏倒了嗎？洗澡的時候昏倒了嗎？

孟遠洋捏了捏眉心，轉頭一看，江嶼舟側身躺在她身邊，似乎是睡着了。

眼睛逐漸适應了昏暗，她看得越來越清楚了些。

她也側躺着，枕着一隻手臂，另一隻手，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子，有些冰涼，像小狗一樣。

她撫過他的眉骨，眼角，又捏了捏他的耳垂。心髒開始不可抑制地跳動着。

她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最後一次，真的就最後一次了。

孟遠洋吻了過去。吮吸着他的唇。一隻手揉搓着他的頭發，她吻得顫顫巍巍，毫無章法，吻過他的鼻尖，吻過他的眼睛，吻過他的額頭。

江嶼舟醒了，立刻緊緊抱住她，翻了個身，将她壓在身下。

平日裡的溫柔忽然間全沒了蹤影，隻剩下猛烈的進攻和索取。

親吻過後，他呢喃着喊她的名字：“遠洋，你愛我嗎？”

她用力點點頭。

他的眼睛裡溢出了淚水，“謝謝你，遠洋，真的謝謝你還愛我。”

孟遠洋忽然哭了。她摟着他的脖子，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江嶼舟，對不起。”

他吻着她流淚的眼睛說，“為什麼要對不起。。你從來不會對不起我。”

孟遠洋的心中越來越清明，她決定要撕開一切，“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對你就是生理性的喜歡，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對你還是這樣。。總有股不可抑制的沖動。”

江嶼舟停了下來，似乎覺得她還想說什麼，他的心砰砰跳起來。

“可這不代表我想和你結婚，和你一起過完後半生。”說完這句話，孟遠洋似乎要崩潰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嶼舟的眼神很快黯淡了下來，他趴在她的頸窩上，快要流淚，“為什麼呢，遠洋。”

孟遠洋哭了好一陣，慢慢才緩過來。這個撕開一切的過程就是這麼痛苦的。

“我想要過平靜舒緩的生活。”

“我想白天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晚上回家有一個人，可以一起做熱湯熱飯。”

“我想和他在傍晚出門散步，我想和他在周末的時候去公園閑坐。”

“我想和他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江嶼舟重新平躺在床上，躺在她身邊，靜靜地聽着，閉上了雙眼。

她說的這些簡單平常的是情他都做不到。

“我想和趙立鳴試試看。”孟遠洋終于袒露了她的心，“我想和他過簡單的生活。”

“我雖然對他沒有那麼多的沖動，可我們這些年平靜和諧快樂。”

“我和他相處的這三年，就像親密的家人和朋友那樣。”

“我曾認真考慮過和他結婚，也因為回國的問題放棄過他，可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我，他為我回國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矛盾了。”

“我想和他繼續走下去。”孟遠洋轉過頭，流着淚對江嶼舟說到道， “我不想被你的粉絲包圍，”

“我不想和你出門要躲躲藏藏的。”

“ 我不想上熱搜成為大家的娛樂話題。”

“ 你在這個圈子裡注定要面對複雜的人和事，注定要被人議論。”

“可我不想。”

孟遠洋哽咽着，聲音有些啞了。

“你懂嗎 ，即便現在我又重新喜歡上你，但是和你在一起的生活，真的不是我現在想要的。你能理解嗎。”

江嶼舟沉默地聽着，心髒開始抽痛起來。

“這段日子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和你糾纏，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任。”

“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

孟遠洋深呼吸一口氣，終于說出了她最想說的那句話。

“我們真的分開吧，江嶼舟。不要再見面了。”

“趁我還算清醒的時候，結束吧。”

兩個人都像是墜入了冰窟。

江嶼舟擡起頭來，眼睛裡已經滿含了淚水，祈求一般說道：“遠洋，你再等等我好嗎。”

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哭了出來：“你知道我想做什麼的，我早就厭惡了那些人的嘴臉，我也厭惡資本把我包裝成的那副模樣，那不是真的我，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隻是我沒有資本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我想積累一些本金，才夠支持我完成獨立創作的事業。你能等等我嗎遠洋，你先不要和趙立鳴結婚好嗎。 ”

孟遠洋也哭得更厲害了：“ 江嶼舟，我已經答應了趙立鳴年底就去京市，你放過我吧，我想繼續向前走。”

“不行！”江嶼舟俯身吻了過去， “你不要離開我！”

兩人流着淚，親吻着，被巨大的痛苦包圍着。

江嶼舟，暗自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終于明白他不能再等了。

孟遠洋已經矛盾到極緻。她還是選擇轉過身去，背對着他，緊緊抱着自己，不再讓江嶼舟靠近一步。

漫長而痛苦的一夜，撕裂的一夜，錐心的一夜，混混沌沌中，她墜落在虛空之夢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空氣有些潮濕。孟遠洋醒來發現他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

回憶起昨夜的親吻和坦白，她現在愈加迷茫。

打開手機，全是趙立鳴發來的微信。

【遠洋，你怎麼關機了呢。你在幹什麼？】

【今天你去參加殺青慶功宴了嗎？】

【我打電話問顔輕雲，她說你喝多了，被你媽媽接回家了。】

【是你媽媽不想我再打給你了嗎？】

【遠洋，我爸媽今天下午就走了，我想明天請假回去看你。】

孟遠洋回複他說 【不用，我去京市看你吧。最近我不太忙。】。

放下手機，她甯心靜氣了一會兒。

還是決定出去散心幾天吧，或許能想得更通透一些。

過了五分鐘，趙立鳴打來了電話。

他聽起來真的很興奮，“遠洋，你真的要來？我剛剛給你買了3點40的機票，送完我爸媽，我就繼續在機場等你！”

孟遠洋說：“你這麼快就買好了？怕我反悔啊。”

趙立鳴簡直快樂得像個剛放學的小學生，立刻開始訂晚上的餐廳。

下午三點，孟遠洋已經到了機場。候機的時候，她翻了翻娛樂新聞，完全沒有昨天慶功宴的一丁點兒八卦。看來那些老闆們把消息封鎖得很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