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怕是還不清楚,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吧。
不,或許她知道,但知道的并不全面,畢竟沒有人在知道自己隻剩兩年可活後,還能每天保持如此樂觀的心态。
宿白硯從不理解何為善意的謊言,在他眼裡,說謊就是說謊,無論出于何意,終究還是騙了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黎糖如何,與他又有何幹?
思及此,宿白硯眸中閃過輕諷,轉身之際,更不願再與宋憑處于同一屋檐下。
宋憑聲音平緩,目光卻透露着關切:“阿黎,我這次出去除魔的時間有些長了,錯過了你月圓之夜的發作時間,這次體内的魔血怎麼樣了?還疼嗎?什麼時候能除幹淨?”
黎糖笑着拍了拍自己胸口:“大師兄不必擔心,師尊出馬,必定是沒有問題的!
他老人家已将這個月的魔毒替我清除完畢,不過那魔氣着實霸道,師尊費了很大力氣,靈力消耗的有點嚴重,說是引發了舊疾。
再加上之後還需要處理幹淨那血裡的魔氣,不能讓它去禍害别人,就又去閉關了。”
宋憑:“嗯,我知道這事兒。這是師尊每次的慣例。那,還疼嗎?”
“疼還是疼的呀,不過這次沒有之前那麼疼了。”
她說的是靈根裡的疼痛。
黎糖體内魔氣十分難纏,幾乎已經與她融為一體,他們的師尊柳胥舟每次為她清理完毒血之後,都要閉關一段時,一個是做恢複之用,一個便是清理淨化黎糖的魔血。
黎糖:“好了,不要說我了,說說你吧師兄,這次下山可有受傷?魔物實力怎麼樣?”
宋憑笑了笑,不甚在意,隻是聽她提起這個,眼中閃過自負:“無礙,還是老樣子,山下那點小精怪,還傷不到我。”
宋憑有這個資本,他是當今劍之一道的翹楚,在劍道方面極為出類拔萃。
如今才是六十多歲的年紀,便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修為,還隐隐有成為下一屆劍道魁首的苗頭。
想到什麼,黎糖看着他:“對了,大師兄,你剛才說不久之後琉璃宗那邊會有一個小秘境,對嗎?”。
黎糖看着宋憑。
“是,你想去?”
面前的小姑娘猛地點點頭,欣喜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師妹,又轉過腦袋來與宋憑對話:“想去的!”
還要說什麼,話頭卻被突然出聲的宿白硯打斷:“師姐,我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了。”
他才懶得站在這裡聽這兩個人聊這些互相關心的沒營養的話題,勉強打起精神聽了那麼久,他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眼看着新的話題又要被挑起,宿白硯急忙出聲制止。
黎糖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也是,你最近身體不舒服,需要多多休息才是,那我先陪你回去吧!”
她說完,又去看宋憑:“師兄,具體的事宜,我們以後再說。小師妹身體不太好,很虛弱。得先休息了。”
宋憑抿了抿唇,看了宿白硯一眼:“我送你們吧,正好我也需要回去拿些東西。”
聞言,黎糖雙眸一亮!
“好呀,謝謝師兄!”
宋憑會禦劍飛行,且他修為高,技術好,這麼多人裡,除了二師姐的寶葫蘆法器以外,黎糖最喜歡蹭他的順豐車了。
宿白硯:“……”
最終三個人還是一起上路了,劍身上,宋憑站在劍尖,黎糖站在中間,最後面是宿白硯,但黎糖怕她掉下去,一直緊緊抓着她的手,虛虛攬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
然而努力了半天,因着黎糖和宿白硯身高差距太大,她沒能成功将人拉進懷裡,反倒像是黎糖整個人挂在了宿白硯身上一般。
宋憑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這一幕異常怪異,心下不知為何總也不太舒服。
黎糖:“呃,師妹……”
雖然在她的印象裡,自家小師妹身嬌體軟,很脆弱,但現實總是給予她沉重一擊。
小師妹搭配上那張臉确實顯得楚楚可憐,可她的身量卻也是極高的,不能忽視的那種。
長期營養不良的人會長這麼高嗎?
而且她怎麼摸起來,師妹骨架好像也不小呢?
雖然沒有大師兄一個成年人骨架大的那麼誇張,但是比起她來要大上不少,而且并不太符合她這個年齡段小姑娘應該有的身闆。
不過師妹人太瘦了,非但顯不出奇怪來,搭配上那氣質,反而給人一種弱柳扶風之感。
不過正是這種弱柳扶風的感覺,給了黎糖一股安全感。
若不是昨夜才見了師妹來月事,再加上她長得又如此如此的好看,光憑今天重新摸到的她的身子,黎糖還真要以為小師妹是個少年。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師妹這樣也算正常,可能是把那些好不容易得到的營養都長到了個頭和骨骼上,以至于她現在才胸口扁平。
方才,黎糖還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肚子,也感覺硬邦邦的,像是餓了許久沒有吃過飯一樣。
似乎意識到黎糖在想些什麼,宿白硯皮笑肉不笑的解釋:“師姐,我家的人骨架都偏大,我更是随了父親,不大好看,讓師姐見笑了。”
黎糖怕她沒坐過飛劍,一時慌亂掉下去,抱她抱得緊緊的,出聲安慰道:“這有什麼?站的高,看的遠,高高的看着人也舒坦。我就喜歡個子高高的人。”
黎糖其實有點羨慕她的身高,她自己才一米六左右,小時候師兄師姐帶着她下山去熱鬧的地方玩,她矮,擠在人堆裡,什麼都看不到。
黎糖呼吸滾燙,兩個人湊的近了,那呼吸便一下一下的噴灑在他脖子上,癢癢的,宿白硯下意識微微後仰。
感受着胸前兩團柔軟,他不着痕迹的退開半步,神色不明,說不出什麼情緒,掃了眼前面宋憑後腦勺,輕聲道:
“師姐,你對誰都是這樣嗎?”
黎糖疑惑:“怎樣?”
宿白硯垂眸,不說話,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來:“……熱情。”
其實他想問的是,她對誰都是這樣貼在身上的嗎?
“還好吧,我隻對我喜歡的人熱情。”黎糖喜歡她的小師妹,從第一眼看見她就喜歡,不僅僅是因為宿白硯長的好看,更是因為,對于黎糖來說,他的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吸引力。
具體是怎麼個特殊法,黎糖也說不明白,可她就是一看見宿白硯,心裡就說不出的親切。
而像如今這般抱抱的。黎糖隻對她二師姐和梁雪染做過。
喜歡的人。
宿白硯莫名勾起唇角,不再說話。
黎糖的認知沒錯,宋憑的禦劍技術極好,一路都很穩當,黎糖還很貼心的給他們三人都套了一層簡單的防風術法,以至于幾人落地時,連一根頭發絲都沒亂。
黎糖帶宿白硯回了院子,宋憑跟在後面。
宿白硯微微側首,眸光泛出一絲陰冷,斜他一眼,幽幽轉頭。
他怎麼還跟着?不是說要回自己院子拿東西麼。
真是一塊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