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蕭無際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好幾日都沒有出現在季渺渺面前。
而宮懷瑾倒是天天找季渺渺,美名其曰,兩人要多見面來幫她恢複記憶。
季渺渺:……大可不必。
在宮懷瑾多次提議讓季渺渺搬進“念安殿”之後,季渺渺終于忍無可忍,以“她要等未婚夫回來”的借口拒絕了。
不過她之所以還留在妖界,是因為宮懷瑾告訴她,宮非花實際上并非閉關,而是被歹人所害,受了緻命傷,如今依然昏迷不醒。
而舉辦的這次“百妖宴”,正是為了找出兇手。
結果,過去這麼多天,兇手沒找到,反而混進來了季渺渺這個可疑的小雪豹妖。
不過她在這也沒閑着,覺也不睡,每天晚上鐵打不動地修煉,而白天就經常跑出宮,替妖界除惡揚善,助妖為樂。
樂不樂的不要緊,主要是他們給的報酬挺豐厚的,包括一些中上品妖丹、妖骨,以及某些隻在雪域生長的草藥。
妖丹她自己留着提升修為用,而其他的妖骨、草藥能賣錢,也能拿回去給師妹煉丹用,她想。
而此時,季渺渺剛回到居所不久,宮懷瑾又來找她了。
季渺渺打開門,便看到宮懷瑾抱着手靠在門邊,微微下垂的眼眸清澈明亮,挑着眉梢,彎着眼睛看她,仿佛很高興似的,笑得張揚。
每次見他這個傻狗樣,她内心便扶額苦笑,想不明白自己小時候為什麼要和他玩。
難不成她小時候也是這個傻樣……
細思恐極!!
但季渺渺表面上仍維持着風輕雲淡的樣子,聲音輕柔道:“宮懷瑾,有什麼事。”
宮懷瑾興奮道:“走啊,去吃飯啊,不是說要見識一下我的手藝嗎。”
季渺渺:“我什麼時候說……”
她正想否認,而話未說完,便見宮懷瑾眼神閃過一絲委屈,她隻好咬牙改口,“行。走吧。宮大廚。”
宮懷瑾屁颠屁颠地給她讓路,然後跟上她的腳步,自然而然地走在她身側。
雖然一路無言,但是兩人卻沒有半分尴尬之感。
這麼多天,他們默契地不提往事,不提對方在這些年經曆了什麼,也不提彼此在沒有對方的日子裡過得怎樣。
僞裝得仿佛這些年的隔閡不存在,就像回到了少年時,他們依然是最懂彼此的青梅竹馬。
倏地,季渺渺在“念安殿”前停下腳步。
她擡頭,沒忍住問:“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你,這幾個字是我寫的嗎。”
她指的是“念安殿”三個字,與她行雲流水的字迹很想。
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給宮懷瑾寫信,所以可能是上課的時候給宮懷瑾傳過小紙條之類的,然後他覺得自己的字好看,便留了下來。
宮懷瑾卻低聲笑了,舔了舔唇,心情頗好地開口:“這個啊……”
“不是哦,是我親手寫的。”
季渺渺轉頭看向他,似是疑問。而宮懷瑾挑了下眉,繼續道:“渺渺,小時候你嫌我笨,親自教我寫的字。”
“後來進入書院,你開小差、逃課,被夫子罰抄功課,也是我幫你抄的。”
“你的字迹,你如何握筆、如何下筆。”宮懷瑾眼睛一彎,語氣輕松道:“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季渺渺沉默地看着他,心中徒然生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
念安殿。念安,又是念的誰的安。
她不敢再猜下去。
見她沉默,宮懷瑾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打斷她的思緒。
“好了,别在意這些了,菜要涼了。”
季渺渺“嗯”了一聲。
可是一直被妖力保溫着的菜又怎麼會涼呢。
……
其實季渺渺從來沒有和别人說過,她的口味算不上清淡,她愛吃甜口,也愛吃辣口,隻是多數時候顧不上膳食,她也很少主動要求什麼,所以她差點也忘了自己到底喜歡吃什麼了。
直到桌上一道道菜擺在面前。
桃饴羹、荔雪酪、椒炙伏牛、紅燒魚頭……她都嘗了,味道和賣相一樣,很不錯,甚至十分地合她胃口。
她擡眼,對上宮懷瑾期待的眼神,無奈道:“不是吃飯嗎,看着我幹嘛?”
宮懷瑾的臉瞬間泛起淡淡紅暈,眼神躲閃道:“額……沒事,味道怎麼樣。”
季渺渺輕笑:“行了,很好吃,趕緊吃飯吧宮懷瑾。”
宮懷瑾也笑了,頗有幾分得意:“有品味啊季渺渺,本大廚的廚藝必須好啊。”
他低下頭夾菜。
其實不是的,是他跟人學了很久,特地研究過季渺渺喜歡的口味。
再加上宮非花做飯難吃,他從小就自己做飯,所以後來做起飯來才像模像樣的。
隻不過他又不是普通人,平日又不用吃飯,而且雪域的普通食材很難保管,所以也不怎麼做飯。
而今天,是個例外,他隻不過是想和季渺渺吃飯。
就像小時候那樣。
……
全程,兩人吃飯一言不發,宮懷瑾吃完後隻是安靜地注視着季渺渺,淡淡的幸福感便萦繞在他心頭。
而季渺渺全程垂着眼,忽視他直白的目光。
直到她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才聽見對面人開口。
宮懷瑾忽然喊她,“渺渺。”
季渺渺都要被他煩死了,每次喊了她之後又不說話,必須等到她回應他才繼續說。
她認命地“嗯”了一聲,讓他有事快說。
宮懷瑾輕聲道:“我們去探望一下我娘吧。”
季渺渺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麼,随後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