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雪依然留在小世界内,季渺渺雖然不說,但其實還是很高興能每天見到阿娘,她已經和柳時雪說開了彼此的想法,柳時雪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可那天柳聞輝的死訊就像一顆丢入大海的石子,泛起了一絲漣漪,卻又消失不見。
不過,到底還是泛起了一點波瀾。
季渺渺與柳時雪同塌而眠時,她總是睡得很熟,然而一天半夜,她卻發現身旁的柳時雪不見了,頓時慌張地跑出門外,就見到了季深青。
季渺渺立即冷靜下來,她知道阿娘去何處了,也知道季深青的一抹元神肯定跟随着她,所以不再擔心。既然醒來,索性也不睡了,就拉着季深青聊了半宿。
季渺渺:“爹,你會死嗎?”
季深青:“是人就會死。”
季渺渺:“是啊,那我也會死……”
季深青:“啧,别死于非命就行。”
季渺渺:“那如果,額,就是我為了……算了不說這些。”
季深青笑:“行,那到時候我給你上香?”
季渺渺眼睛一亮:“那你能給我多燒點靈石嗎?”
季深青:“……”
就這樣,兩人的對話以季深青的無語結束。眼見天快亮了,季渺渺準備溜回房去等柳時雪回來,卻看到了站在她屋外的于熄。
月色下男子的身影清隽,颀長的腿站得筆直,烏黑長發随意披着,那一對血色的耳墜若隐若現,正用一種很可憐的眼神看着她。
季渺渺見狀輕笑了一聲,朝他走過去,忽然福至心靈,勾起了他的一縷烏發,發尾緩緩地掃過他脖子、喉結,她明知故問道:“怎麼了?”
于熄呼吸一沉,忍不住喉結滾動:“渺渺,我想和你一起睡。”
這些日子,她每次都留他獨守空房……
就在于熄即将握住她手的時候,季渺渺松開了手,食指指尖輕輕抵在他的唇上,柔聲道:“今天不行哦。”
明天也不行,因為她要修煉。
話畢,季渺渺轉身離開,可那道強烈的目光依然追随着她,無奈之下,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又回過頭緩緩走到他跟前。于熄依然可憐地看着她,季渺渺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側臉,道:“回去吧,明天找你好不好。”
“好……”于熄聲音暗啞,耳尖已然泛紅,顔色幾乎和那個耳墜一樣。
騙完他後,季渺渺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他一個人在原地待在。
她躺回床上沒多久,柳時雪就回來了。柳時雪的動作很輕,但季渺渺感覺到有人幫她撩起了臉上的發絲,她卻依然閉着眼睛,假裝不知道。
柳時雪忽然盯着她的睡顔,那張漂亮的臉,此刻如同玉人一般。
其實她知道季渺渺已經醒了,以及,知道為什麼她要執意待在小世界内。
但這些話不用說出口,她們都懂,彼此的沉默,已勝過千言萬語。
*
按理來說,宮懷瑾隻需幾十年就能化形,但小世界一百多年過去了,他依然維持着狼身,不知道是因為心理創傷還是别的緣故,季渺渺覺得,也有可能是因為于熄偷偷給他下了死手。
宮懷瑾一開始還會從他家狗洞鑽出去找她,被她揍了一頓後就不敢了,乖得跟什麼似的,讓他坐就坐,讓他跑就跑,有時候她閉關幾個月,忘記給他留吃的,他也硬生生餓了幾個月,回來後發現他身上都是帶着魔氣的内傷。
季渺渺也隻是裝作不知道,不知道在報複誰。
這天,她練劍累了,于熄又不知道去找季深青聊什麼,所以她打算去宮懷瑾他家逗他。
可剛靠近門口,便聽見了男人暗啞壓抑的喘息聲,以及鎖鍊不斷晃動的響聲。
“渺渺……渺渺……”
這聲音聽得人面紅耳赤,但季渺渺隻是面色冷靜地擡手敲了敲門。
“宮懷瑾?”
她話音剛落,屋内的聲音倏然安靜下來,她推了推門,卻發現門被堵了,推不開。
“開門。”
“不要……”宮懷瑾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渺渺不要過來。”
挺好的,化形後變得叛逆了。
季渺渺挑了下眉,掏出玉簡給季深青發傳音,兩人的傳音是前不久才通上的,那段時間他有時會和柳時雪出去。
喵喵在練劍:爹!
我妻時雪:放。
喵喵在練劍:幫我拖住于熄,成功了我在阿娘面前給你美言幾句。
我妻時雪:……
片刻之後。
我妻時雪:可。
季深青收起玉簡,臉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打量着面前的于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幾壇酒,擺放在桌上,他親自給他斟滿酒,示意他喝,“小熄啊,你剛剛說你和渺渺的事……”
此時,見門外許久沒有動靜,宮懷瑾以為季渺渺走了,鎖鍊的聲音又開始響起來,這次還有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的“砰砰”聲。
季渺渺勾起唇,用靈力把門打開了。
于是她便愣住了,隻見上半身未着絲縷的宮懷瑾,寬厚的肩,精瘦的腰,溝壑明顯的肌肉,此刻因燥熱而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脖子上那個項圈和嘴上的口籠依然在,銀白色的發尾被薄汗微微打濕。
那張面如冠玉的臉帶着潮紅,琥珀色的眼睛深邃,正迷茫地看着季渺渺,耳骨上幾顆銀色耳釘不可置信地晃了又晃,雪白的狼耳和尾巴高高豎起。
這不對吧!?
季渺渺眨了眨眼,她也沒想到是會是這種情況啊。
“對不起,對不起渺渺,你不要趕我走。”他的嗓子啞得厲害,感覺像是哭了很久,滴水未沾。
聞言,季渺渺朝他靠近一步,可每靠近一步,他就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他被地上淩亂的衣物絆倒,後背撞到牆上,發出一聲悶哼,他痛苦地靠坐在牆邊,發絲淩亂,全身都在顫抖。
她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是時候……報仇了。
季渺渺勾起唇角,拿起一旁桌面的杯子,倒了杯水,而後繼續走向他。
“渺渺……我錯了,不要趕我走。”
她卻仿佛沒聽見一般,蓮步輕移,看着宮懷瑾,徑直走到他面前,随後緩緩跨坐在他腿上,他身上清冽氣息帶着熱意。季渺渺擡手摸上他的肌膚,湊近他耳畔,笑着問:“怎麼又發.情了?嗯?壞狗。”
宮懷瑾根本聽不清她說什麼了,他的身上越來越燙,而她的手掌對比下又很冰,當她的手貼上來時,指腹的繭摩挲而過,帶來一陣酥麻之感,一時之間,他連怎麼呼吸都不知道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宮懷瑾一味呢喃,眼神有些失神,不敢看季渺渺的臉。
“撒謊。”她道。
明明身上越來越硌了。
季渺渺伸手摘下了他的口籠,随後不顧他的意願,把手中的水強行灌到他口中,一部分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灑在了他的身上,水痕從胸口一路蜿蜒而下。
“渺渺你給我喂了什麼……好熱。”他下意識吞咽着,胸腔起伏得厲害,同時沒忍住靠近蹭了蹭季渺渺,尾巴也勾上她勁瘦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