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瑛無語了片刻,覺得自己這已經年過五旬的老師簡直比自己還青春活潑,她看着這瓶藥水快輸完了,按了床頭的呼叫鍵。
護士進來換了藥水,這時候正好同門的師弟師妹過來看望孟莉,捧着鮮花帶着水果,一進來就先齊聲叫了聲“師姐好”。
但大部分師弟師妹的眼神裡都帶着探究,想是阮妙瑛被舉報的事情也被他們知道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阮妙瑛就不是和同學很親熱的那類人,和師弟師妹這種幾乎有了代溝的就更加聊不上幾句話了。
她想着,反正十點的時候護工就從家裡回來了,師弟師妹們也都在這裡,于是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醫院裡鬧哄哄的,似乎總是沒有消停的時候,但一進電梯裡,人人又都變得沉默起來,不知内外何處是真。
電梯到達一層,阮妙瑛低着頭,在手機上編輯了備注信息,給明山幽發去了好友申請。
她正準備走出醫院大門,路過急診的時候,遠處有醫護人員推着急救床急忙忙地跑進急救中心,正好與她擦肩而過。
“奶奶,奶奶,堅持一下啊,我們到醫院了!”有個女人跟在急救床身邊跑,嘴裡不停地喚着床上的老人。
老人緩緩擡起手,女人抓住了。
另一個跟在床邊的男人正在打電話,他也急道:“奶奶,他說他結婚,他結。”
聽到這話,老人才放下了手。
急救中心的自動門合上了,老人、男人、女人和急救人員的聲音都被那道門攔住,阮妙瑛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決定離開了。
結婚?怎麼又是結婚?
*
明山幽一晚上都沒有通過阮妙瑛的好友申請。
第二天早上起來,阮妙瑛下樓吃早餐,阮家的保姆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的早餐,父母都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看見她又免不了一頓責備:“你怎麼才起床?女孩子家家的,天天睡那麼晚起那麼晚,也不會做飯做家務的,以後要是嫁出去了在婆家看你會不會被說閑話。”
“那阮震瑛不也沒起啊,你們說我幹什麼?”阮妙瑛沒好氣地坐下,“再說了,你們倆給我找的結婚對象,從文家到明家,沒一個是請不起保姆的,我怕我做家務人家還不樂意。”
阮正信頓時就不高興了,他從一窮二白發家到現在,受盡了冷嘲熱諷,他送阮妙瑛去學小提琴就是覺得學藝術的女孩兒容易攀到高枝兒,這樣阮家的事業、兒子阮震瑛的未來都能靠一個女兒換來光明。
可偏偏阮妙瑛的母親顧茵是個低聲下氣的,她知道自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可她當了家庭主婦這麼多年,早就沒有了和阮正信争吵的底氣。
好在阮妙瑛的脾氣不随她。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吃飯,快吃飯,等會兒早餐就涼了,不是還得去趟醫院嗎?”顧茵谄媚地笑着,勸道。
保姆在這阮家幹了很多年了,這一家四口之間的關系她是看在眼裡的,一聽夫人這麼說,早就眼觀鼻鼻觀心,給先生夫人和小姐各盛了一碗燕窩粥。
阮妙瑛喝了一口粥,問道:“你們去醫院幹嘛?”
“明家的老夫人進醫院急診了,今天搶救過來了,我們總得去看看吧。”顧茵解釋道。
阮妙瑛莫名其妙想起昨晚看完孟莉出來以後遇到的那個送去急救的老人,又問:“怎麼進醫院了?”
顧茵解釋道:“不知道,我們今天本來約好了,跟明總夫婦一起去飲茶的,結果今早的時候他們打電話來,說老夫人住院了,沒辦法赴約了,那我們總得去看看吧。”
說完,顧茵又多問了一句:“對了,孟莉老師怎麼樣了?”
“手術不是很順利,估計要一直住在醫院裡了。”阮妙瑛答。
比起她自己的婚事什麼的,她更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這個老師,孟莉的病來得急,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好不容易找了領域内的專家來動刀,結果卻不盡人意。
“那等會兒去看老夫人的時候,多帶一份禮品,去看看孟老師吧,老公?”顧茵放下碗,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丈夫。
阮正信含糊地嗯了一聲,顧茵才打電話給自己的司機,讓他先提前去備兩份禮。
吃過早飯後,阮妙瑛收拾了東西,準備跟着父母出門去醫院。
之前明山幽之前幫她從流言蜚語裡摘了出來,再加上現在有求于明山幽,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看望看望這位老太太。
坐上車後,阮妙瑛才問:“怎麼阮震瑛不去?”
阮正信說:“是你得罪了人又不是他。”
阮妙瑛真的是懶得和自己的父母多争執一句,于是選擇了沉默,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發現明山幽已經通過她的好友申請了,但是一句話都沒說。
她打打又删删,最後發送了一條消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