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結束打掃,阮妙瑛從出生以來就沒幹過家務活,這下是折騰得滿頭大汗。
“你趕緊去洗澡吧,這裡不需要你忙活。”明山幽催她,“看你這一頭汗,體虛,以後得多食補。”
阮妙瑛看着明山幽臉不紅氣不喘的,山間十幾度的夜裡還穿着灰色的工裝背心,胸肌、背肌都隐隐若現。
在體虛這一點上來說,她是完全沒理由反駁的。于是阮妙瑛又吃了一頓藥,乖乖聽話去洗澡了。
進到浴室,阮妙瑛發現自己的那些護膚品重新被人整理過了,每一個罐子都按照從高到矮、從胖到瘦依次碼好,完全符合強迫症人的擺放規律。
“……”阮妙瑛一時有點無語。
其實她已經很仔細地盡量讓自己的東西都擺放整齊了,要知道,如果是在自己的家裡,她能擺得比之前還亂。
阮妙瑛感覺自己結婚是重新給自己找了個爹。
洗完澡出來,她見明山幽還在樓下客廳,便下了樓:“老師,我已經洗好了,你要洗的話可以去洗了。”
“行,我等下再去。”明山幽說,他正低着頭擺弄一件什麼樂器。
阮妙瑛稍微有些近視,她下了樓梯,走近一看才發現居然是馬頭琴。
“明老師,怎麼研究起馬頭琴來了?”阮妙瑛倒是有些新奇。
在音樂學院,馬頭琴一直都是少數民族同學的專屬樂器,她以前也和文嘉言去看過學校的少數民族音樂會,馬頭琴的聲音很好聽,讓人想起了在草原上看星星看月亮的場景。
明山幽正拿着一條絲巾擦拭馬頭琴的馬頭,那隻馬頭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絲巾擦拭過後油亮油亮的,似乎在預示着它洪亮的音色。
“就閑着沒事,現在也不用教書了,就什麼樂器都想研究研究,而且馬頭琴和二胡都是兩根弦的,對我來說很好上手,想不想聽聽?”明山幽擡起頭來,問阮妙瑛。
阮妙瑛也常年都停留在自己的小提琴圈子裡,很少能聽到除了交響樂團之外的樂器,明山幽一問,她幾乎立即就答應了:“想聽。”
明山幽抓起弓,搭在弦上,隻停頓了一秒,壯闊的曲聲就從他的指尖和手中傾瀉而出。
這首曲子速度偏快,明山幽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按弦時卻總能遊刃有餘快速切換,一曲下來,阮妙瑛都快忘了他的本職其實是拉二胡的。
“這首曲子叫《風中的蘇魯錠》。”明山幽介紹道。
“好聽,您自己學的嗎?”
“對,自己摸索的,不過也請教過以前音樂學院的馬頭琴老師。”
明山幽又問阮妙瑛:“要不要試試?”
阮妙瑛卻膽怯了,搖搖頭說:“算了吧,我還是隻練小提琴,我沒有老師您那麼厲害。”
明山幽沒說什麼,看了她一眼,就又繼續在ipad上找譜子,問:“真喜歡小提琴?”
阮妙瑛不理解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問的,隻點點頭:“真的喜歡。”
“喜歡是好事,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很好。”
“那老師您喜歡嗎?”阮妙瑛也跟着問。
“喜歡啊。”明山幽說,“喜歡音樂,不然不會為了音樂住到這裡來。”
阮妙瑛沒有注意到明山幽話裡的賓語不太一樣,繼續問:“老師,之前害得您這些年都沒辦法再上台演出二胡了,您會不會覺得很遺憾?”
“平時跟我拌嘴的時候沒看出你的愧疚啊。”明山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一提起這事就把我當老師看了?一口一個您的。”
阮妙瑛覺得這人簡直是不按常理出牌:“那平時你是老公,提起這事兒的時候您是老師,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明山幽笑了:“老公是用來拌嘴的是吧?”
阮妙瑛理直氣壯:“那不然呢?”
一樓的窗戶沒關,夜裡還起了霧,一團團的,籠在院子裡的路燈上,氤氲得阮妙瑛打了個噴嚏。
明山幽放下琴,去關了窗和門,問她:“你怎麼還不睡?”
“今天白天睡太久了,現在沒有睡意。”阮妙瑛拿紙巾擦了擦鼻子。
聽到她的話,明山幽回來的時候順手去把唱片機打開了,一首古典的鋼琴曲悠悠回響在客廳裡。
阮妙瑛:“……明老師,您忘了我從小就聽這些音樂長大的,對我來說不起催眠效果。”
“哦,的确忘了,不好意思。”明山幽又走到酒櫃前,看着他那一大堆各種産地各種日期的白酒紅幹,“要來杯酒嗎?酒也助眠。”
“……”阮妙瑛說,“我吃了頭孢。”
“那太可惜了。”
明山幽随手取了一瓶俄羅斯的烈酒,酒瓶的造型很漂亮,是油畫的一個小女孩,很像高中美術課的瓶子改造作業。
“我就不能繼續聽您拉琴嗎?我想聽您拉二胡。”阮妙瑛總算有星星眼看明山幽的時候了。
以前明山幽的音樂會一票難求不說,很多時候連有錢都搶不到,現在這少年成才的人從自己的老師成為了自己的老公,阮妙瑛還沒現場聽過明山幽拉二胡呢。
“不行。”明山幽義正嚴辭地拒絕了,從客廳的小書架上取了一本書扔給阮妙瑛,命令道,“看書,早睡覺,你病還沒好,等你病好了再說。”
阮妙瑛本來想說她看書也不會困,孟莉一直都教育她學琴不能隻學技術,也要有文化内涵才能把琴練好,不然為什麼當時明山幽的藝術史課她會聽得津津有味。
結果,阮妙瑛把書翻到正面一看,居然是一本《金屬有機化學》。
好了,困意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