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尤裡捧住垂落在側臉的發,她握了握,蓬松輕盈,像一窩羽毛。
太擋視野,何尤裡握住黑發往後順绾起用發圈固定。
她肩膀一松,眯着眼想要看清高鐵站的大屏幕。
室内大屏幕顯示何尤裡的車次狀态是正在候車,上一條是正在檢票。
何尤裡拎着行李箱去閘門處排隊。
自獲得欣譚恩行程消息不過兩天,何尤裡搭高鐵過去,到酒店放下行李休息一會兒也完全夠她去當欣譚恩的站姐。
何尤裡想要刷個臉熟,不管能不能交流上,欣譚恩知道有她這個人也是好的。
三月末的影視劇海選才是重頭。
何尤裡通過閘門,跟着人群走,到了站台等待高鐵駛來。她在一處站定,何尤裡單手打開手機,沒有新通知。
行程群禁言,新人進群看通知。群通知何尤裡掃了掃全是欣譚恩某個時間段裡的行程。
多是接機。
這一回倒不是,欣譚恩作為受邀嘉賓去參加一門綜藝,在室内錄。何尤裡和其粉絲到時在欣譚恩上班進樓和下班出樓時能見一面。
當然,一般十八線小演員線下并沒有幾個追随的人。
比如這一次,何尤裡就不清楚除了她之外還有誰來。
站台風大,何尤裡衣擺吹動,一月幹冷,她臉掩在圍巾下,穿着呢子大衣,這樣冷是不至于但小腿直灌風。
她低頭,眼睫撲扇。
何尤裡不由跺腳,今早不該穿直筒牛仔褲出門,沒套個秋褲,隻相信牛仔褲的加絨能禦寒也太過單純了。
值得一提的是,楚修沐是那個綜藝的常駐。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好。由白陽開往湖心方向D7704次列車就要開車了,站台上沒有上車的旅客請抓緊時間上車。祝您旅遊愉快,一路順風。”
穩重淡雅的女聲自廣播傳出,列車自遠處駛來緩緩停靠,門開了。
何尤裡排隊上車,她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納住大衣說着抱歉讓一讓坐到了裡面。
旁座是個男子,她進座位時瞥了一眼,戴着一個橙色針織帽,很亮眼。臉戴口罩,看不見五官,從頸處的緊緻皮膚可以看出還挺年輕。
有點面熟。何尤裡趁人不注意又偷偷瞄一眼,這人正在戴着有線耳機打遊戲,隻戴了一個耳朵。
他似對這些很敏感,轉眼珠瞧何尤裡。
何尤裡尴尬眨眨眼,她松了松圍巾,那人還在看着她,眼珠透亮。何尤裡不知道咋辦,所幸直接把圍巾摘下,忙着疊圍巾。
餘光能看到那人将注意力重轉到了遊戲上,圍巾已經疊好,何尤裡放在腿上,那人的眉眼真的很熟悉。
一時半刻想不出來是誰。
不過橙色挺顯黑,何尤裡忍不住吐槽,這人本算白的膚色被這橙色一襯顯得有點小麥膚色。
何尤裡一到車上就什麼都不想做,她瞧着平穩行駛高鐵外的景色,逐漸發起呆。
她這三天一直在給自己找事做,各種各樣的瑣事雜事都在這幾天處理完畢。效率高到何尤裡自己都發指,她不想讓自己閑下來。
一閑下來,何尤裡的腦子就會滋生繁雜的情緒波動,如同不受控的電波,人們看不出這串電波要表達什麼,要傳到哪去。何尤裡自己也不清楚。
她明白自己在恐慌與不确定。
最壞也就是“原著”結局,何尤裡熟悉地安慰自己,不用擔心,不會到那一地步。
何尤裡這兩天和佰索的交流倒是不少。通常都是佰索主動聯系她,聊的都是一些不閑不淡的安全日常話題。
比如關于電影,天氣,今天吃的飯,他們都有聊。
佰索打的好算盤。這樣既不會引起疑心提高警惕,何尤裡也願意多聊一會兒佰索提出的有關她感興趣的話題。
他沒再提過有關占蔔的話題,何尤裡心照不宣配合。她存心想要刷好感度又需要把握好度免得以後被欣譚恩視為情敵。
通過聊天她發現佰索似乎對這些日常話題很熱衷,何尤裡和他從沒有提到過兩個世界的異同與各自所懷的心思。
上一回佰索問何尤裡來到他的世界,何尤裡會怎麼做,何尤裡慢吞吞回答會找到他,利用他,回去。
她在趕高鐵的前一天晚上,照常與佰索聊天。
「昨天天氣出奇的好,晚上月明星稀。我和同事們一起在天台看夜空,那是很久沒見到過的月亮。
我不由想起你——第一個筆友都會很難忘,更何況還在異世界——不知道你會怎麼反應。」
佰索和她說起昨天見到的月亮。何尤裡想象當時的場景,天台看月亮感覺很不錯。
——大月亮。
——我會這麼說。
「啊。」
和我想的不同,佰索站在陽台裡,這兒焊死了窗,不會有一粒沙吹進。
他的身後是盡情搖擺歡喜的隊友們,大家正在享受慶功宴。
——可以問問,你如果可以來到我這個世界你會做什麼嗎?
何尤裡明知故問,他不找女主,他來這幹什麼。
佰索低頭,他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