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尤裡不蘸醋吃下五六個餃子,吃得不知其味。心裡想着這路不好走,崔林渡不見得能立馬趕過來。
在吃飯時候何尤裡一般不看手機,甚至腦子裡不會主動去想事情,好好吃飯向來是件令人愉悅的事,何尤裡很少破壞這種愉悅。
這次成為例外。
她想。
于情于理這時候讓崔林渡過來很不合适:崔林渡和劉健陽不熟,站在劉健陽的立場想崔林渡完全是不請自來。
站在何尤裡她自己的立場想…………依舊不合适,面面相觑,徒增尴尬的場景很有可能由她一手造成。
要是何尤裡有個可以吐槽一切的朋友,那這位朋友肯定要問那幹嘛還要招這個嫌,直接已讀不回或者态度堅定地約在晚上見面…………不好嗎?
和一開始想的那樣做,不好嗎?
目前何尤裡給不出答案。非要說她會一本正經說出五六個理由,讓人挑不出毛病的理由。
比如崔林渡說他有重大發現,本着大事不能拖延的優良作風,立馬相見也算是何尤裡和崔林渡心照不宣的默契。
再比如劉健陽這位自然熟,他好友衆多熱愛旅遊,吃着飯來了個朋友的朋友又能生出什麼芥蒂 。何尤裡這頓飯不少提及崔林渡,劉健陽再沒印象這時候都得提高自己對崔林渡的印象值。
實際上,她希望崔林渡和劉健陽見面。劉健陽本地人,崔林渡…………她不确定。
崔林渡不是湖心本地人,話不說這麼絕,打個保險,他很有可能不是本地人。
劉健陽再多聽聽崔林渡的話,崔林渡會漏大餡,何尤裡樂見起成,之後呢,下一次,下一回合她又會孤身一人。
不得不承認的是即使那個可以循環,發現更多的人不是崔林渡,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她都會另眼相待,她隻是受不了預想中的孤獨。
但凡天氣好,但凡何尤裡不下來吃餃子,但凡何尤裡遇不見劉健陽,那崔林渡這個謊言何尤裡難以識破。
因為她已然決定相信崔林渡。
他不會在憋什麼大招吧,何尤裡狐疑。
餃子皮涼了,吃着有些粘牙,野菜餡溫熱,整體感覺像在咬一塊帶巧克力脆殼的雪糕,融化狀态的雪糕,膩人。何尤裡蘸醋吃完最後一個餃子。
一盤子野菜餡的吃完了,豬肉大蔥的吃了幾個,何尤裡想着帶回酒店,晚上熱熱再吃豬肉大蔥餡的餃子。
家裡又兩天沒人,定點喂食器裡的貓糧隻準備了前幾天的量——再久肯定不行了。
找誰幫忙給三西西備新糧,何尤裡在腦中搜刮一圈有了人選。
“劉健陽。”
她等劉健陽打完一局,自己也打好了腹稿,稍大聲喊了劉健陽名字。
“咋了。”劉健陽放下耳機,專注的看着何尤裡,看來他還沒有脫離打遊戲的餘波。
他視線轉到桌面上,“飽了嗎?”
“很飽了,豬肉大蔥的打包回去晚上再吃。”
劉健陽毛領下的帽子抽繩抽得有些長,憑空多出來一截,何尤裡看着他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将目光投向長長的抽繩。
“你回來的時候沒有帶行李嗎?”何尤裡問。
“什麼行李?”劉健陽發出疑問,他一下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何尤裡說的什麼。
何尤裡看了看他,“今天下雪,你不是出門去高鐵發現停運了嘛。”
“哦哦,行李啊,我說呢怎麼突然就——嗷——”劉健陽發出“嗷”的一聲,本應該是“哦”,他太驚訝,語調一高,顯得像“嗷”。
“我把它放在一個超市行李箱寄存處,這條街最頂頭那裡。”他語調漸松。
“你在催我走啊。”劉健陽這麼說,語氣帶着落寞,他沒看向何尤裡,而是突兀地擡起手整理蓬松的毛領。
抽繩那突出的一截沒了,被劉健陽收走。
“下着雪呢。”何尤裡沒正面回答,她又重複一遍:“下着雪呢。”
劉健陽愣愣點頭,像個傻小子。
“我朋友——那個不會說方言的朋友,他要來。”
“來這邊?這時候?”
“嗯,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劉健陽遲疑,“我在這兒繼續待着合适嗎?”
原本大家都認識的,說不上不合适。
現在确實不合适,因為你不認識他。
“你不趕我走,我都得走啊。回頭和你讨論那個新劇啊,讓我去看看你偶像演技怎麼樣。”劉健陽賤兮兮的語氣中帶着期待。
何尤裡一聽這個,忍不住想要心虛摸後頸,她竭力遏制這種沖動,“嗯,你好好期待。”
她後面補看了第四集,欣譚恩原主的演技真的很難恭維。
她的思維跳脫,一下想到欣譚恩的任務。
原主如果想要小金人這種獎項,欣譚恩任務限制時間有二十年就一下能明白了,何尤裡暗暗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