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獨特的人生經曆。”
何尤裡入睡前如此想到。
她同欣譚恩于公園長凳告别後獨自徘徊在湖邊,久久不願離去。
湖邊漸漸來了人。随意散步的,眺望湖面的,飯後消食的也不是沒有。
何尤裡的行為舉止并不算特殊。
她餘光一點沒往湖面瞟,哪怕湖就在眼前。步子不停地繞着圈子,湖不小,每繞一圈二十分鐘便過去了。
何尤裡姿态放松,有一步沒一步地往前走。好像回到了學生時期,那時候她性子獨,心裡不舒服或出了什麼自己感到委屈的事都會坐大巴兩個半小時到這個公園。
兩個小時足夠讓她自己消化個遍。
但第一次來是和父母一起,孩提時期,她玩得盡興,其餘不記得,隻記得開心 。
湖中有荷花與睡蓮,如今天寒地凍看不出,連殘荷都不見蹤影,冬季百花殺,人也很少出來活動。
夏日好。何尤裡輕喘一聲,身體弱,短短一月多的時間還不足以将這虛弱身體拉回正常線。
她走得更慢了些。
夏日賞荷蓮,小時候這裡可釣魚,湖的水平面低,有人工造的台階,釣魚者往往要邁下三台階,何尤裡也是。
第三層台階沒過了水但隻有淺淺一層,何尤裡站在那裡,涼鞋打濕,溫溫的讓人想到涼白開。
她會站在第三層台階,看坐在第二層台階的爸爸釣魚。
何尤裡從來不坐,媽媽說會受涼傷身體。
空軍。
“哈。”
何尤裡停住,她的肩膀不停聳動,笑得開懷。
說起來真的從沒見過爸爸釣上來的魚。
她笑夠了,又捂緊圍巾。現在的人包容性很強,一女子莫名其妙在公園笑哈哈,衆人尚能目不斜視往前走。
完全不Care。
何尤裡也許孤獨症犯了,她竟開始回憶過去。
這裡以前會有一位買氣球的老爺爺,買昂貴關東煮的圍裙阿姨,現在是看不到了,何尤裡想到這裡又覺得難過。
高中便想要買這兒公園旁邊的房子,以後工作受了氣或單純想要靜一靜總不能再坐兩個半小時的大巴車到這裡了吧。
也不用和小時候一樣哭着希望爸媽帶她來了吧。
期待是一件多麼折磨人的事。
雖然現實有些出路,但結果總歸是好的。何尤裡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在公園附近。
可好笑的是,她已經好久沒來這裡了。
何尤裡皺皺眉,又為自己辯解,介于她工作的特殊性,出門這件事是可以免的,生氣是可以當場發洩的,先要靜一靜完全不需要多次一舉出門去公園。
以前的自己怎麼可能和現在的自己想得一樣?!作為大人,這些道理還是要懂得的。
“還是回家吧。”何尤裡默默想。
她充當完自己的大儒又頗覺百無聊賴。
很沒意思的一件事。
何尤裡離開公園,她繞圈用了一個又一個二十分鐘,回家頂多不到十五。
順帶一提。向下的三層台階現在看來還是存在安全隐患,相關部門早已用一根根帶有粗鎖鍊的鐵樁子做阻擋,外帶底部切了水泥。
别說小孩,成年人都過不去。
“三西西,怕水的三西西。可惜沒辦法帶你看我從小就逛的公園了,那裡放的音樂還是以前聽的那幾首……”
何尤裡在浴室為三西西洗澡,她試着水溫,聊今天下午去的公園,聊着聊着陡然沉默。
三西西無法感同身受,挎着個小貓臉,雖然怕但還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等着何尤裡試好水溫。
她乖得不想貓。
三西西母貓,二歲多一點,喵咪本身自己可以清潔身體,平常也有寵物店協助,一般到不了何尤裡給三西西洗澡的地步。
現在确實是二般情況。
何尤裡打開門進屋瞬間愣在門口。
家裡進小偷了?!裡裡外外的黑墨水是怎麼回事。
定睛一看,目光所及之處,沙發、電視櫃、牆壁、落地窗、甚至天花闆都不可幸免地留有幹掉的墨水痕迹。
全都是小貓腳印的。
犯罪者一目了然。
“…………呼,吸,呼,吸——”
何尤裡勉強控制呼吸,她握緊門把手,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兩眼一黑背過氣。
“三西西,三西西?三西西!三西西你這個罪犯你跑哪去了。”控制不住了,何尤裡嘴一張開始大聲喊貓。
這下可好,何尤裡的那些傷感完全抛到了抓哇國。
三西西露着半拉貓腚,藏在茶幾底下,還捂着尾巴。
“我說什麼好。”用氣聲咕哝着,何尤裡對着貓腚無語半響,她是真聽不見還是在裝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