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還要放紙進水盆,明明完成撕下紙張——等等,你沒有‘書本’,隻有‘紙張’,如何知道這個夢境交流方法的?”
重音在“書本”,“紙張”。何尤裡肩線放松,語氣中不再暗含焦慮,她向後靠,以手支着床。
“我腿有點麻,緩一緩再去坐小闆凳。”
接着解釋自己的疑惑,“如果你隻有‘紙張’的話,教給我把紙放進水盆加‘介質’淚珠,沒必要多說一句撕下紙張。
所以是什麼讓你說‘撕下紙張’,旁人對你說的?你自己實驗做到的?…………我不太明白。”
“那剛好說起我本來要對你說的事。”
何尤裡擺出願聞其詳的姿勢。
“第二輪在咖啡店,”崔林渡從善如流使用何尤裡的計數方式,“我應該有對你講過我的奇遇。”
奇遇?
何尤裡調動第二輪的記憶,如背誦般流利的重述:“民宿那晚,時間倒流時,我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他告訴我要在輪回結束前阻止變故——我記得是這麼說的。”
因為崔林渡講這話時很像在講恐怖故事,所以何尤裡對此印象尤為深刻。
“分毫不差,你記憶力真好。”
“唉呀,你繼續講不要偏題。”
“好。”崔林渡擡頭看着她。“其實不太能确定那是不是另一個自己,雖然與我長的一樣但是給人十分陌生的感覺。”
何尤裡對這個有經驗,“可能是頭一次經曆,你能判斷出這個另外一個自己與我情況相同嗎?”
“隻見過一面,”崔林渡無法給出肯定答案或否定答案,“應該不相同。你并沒有在時間回溯或其他時間段見過你說的那個另一個何尤裡,單是夢到了她的經曆與穿來後她留的信息。”
“而你見過那個另一個自己,”何尤裡刻意停頓,意義不明地,“在現實。”
“嗯,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書頁除與你交流外的其他用法。”
“他告訴你的?”
崔林渡:“包括撕下書頁這句話。出于原話原說防止誤傳的考慮,選擇原封不動地告訴你。”
他又補充:“除了我自己發現的那張殘頁外其餘也都是他贈予我的——說這些已經對他沒用了,不如贈給我。”
原來是這樣,何尤裡弓腰捶捶腿,“那我能明白了。”
那個何尤裡也說了相似的話,給她留了本原著在冰箱,不過何尤裡并沒有向崔林渡透露這個細節,因為她壓根就沒說自己有本原著。
崔林渡看一眼何尤裡捶腿的手,何尤裡有所察覺,捶腿的速度緩下來,警惕的看着崔林渡。
崔林渡轉眼看向别處,“令人迷惑的是,事實證明和其他人交流不需要如另一個我說的那般大費周章。撕下來,使用混有介質的墨水,寫成信的格式,即使不用水也沒任何問題。”
何尤裡:我可能知道。
看來不說清楚不行了,何尤裡收腿下床,迎着崔林渡的視線坐在了她的小闆凳上。
“本來不想講的,感覺和你我之間的事關系不大,現在看來可能并非如此。”
崔林渡“哦”一聲,他饒有興趣說:“互通有無的益處很大啊。”
“是呀,等你聽我講完,肯定會很驚訝。”
何尤裡起身搜尋書桌的筆與紙,“這書桌不大,兩個人站在這個書桌前都夠嗆,你等我一下,必須拿紙筆鋪助才行。”
崔林渡更加想知道何尤裡要講什麼事情,剛要起身去幫何尤裡找東西,眼前卻閃過一道陰影,本能的,想要避過,優秀的動态視力卻促使他看清那道陰影不過是一支圓珠筆。
伸手接住,筆在手中轉一圈,停住,按動圓珠筆,筆尖彈出。
“反應好快。”何尤裡搭着腿,雙手抱臂拿着一張紙,輕靠書桌邊沿。“幫我拿一下,謝謝。”
她展開手心,黑筆,紅筆俱有。
“你手裡的是藍筆,省得說不清。”
崔林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捏緊手中的圓珠筆,嘴角的弧度撫平。
“來來,湊近點。”何尤裡說着擡起小闆凳,往床的方向走,将紙平鋪在床上,何尤裡頭也沒回聽到崔林渡起身走來的聲音,“幫忙拿一本書崔林渡,東西太多一下拿不了——墊着點,要不然容易在紙上戳洞,不好寫。”
後面走來的聲音一停,接着何尤裡聽到崔林渡轉身時步伐的轉變。
何尤裡無聲笑了笑,趁崔林渡拿書的功夫開始簡潔明了地講來龍去脈。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