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飯桌上,宋以純沉默良久,才道:“和無關緊要的人産生了一點誤會,不要緊。”
得到這樣近乎回避的回答,文驚鴻并不意外。
宋以純在他眼裡就是這樣一個人,看似主動好接近,但如果去真的觸碰,就會像含羞草一樣連連躲避。
在酒吧主動索吻卻不加聯系方式是這樣,加了聯系方式卻從不聯系也是這樣。
說的話、做的事都很溫和,卻又在無形中将人推得很遠,很難接觸到他真實的内心。
于是,文驚鴻笑了笑,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讓你不開心的家夥,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宋以純聞言,沒有給什麼反應,放下筷子輕聲道:“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中午不回來吃。”
默默看他一眼,又補充道:“不必等我。”
文驚鴻點點頭,語氣溫柔:“好,那我就做好晚飯等你回來。”
宋以純起身離開的動作一頓,但對上對方那雙真誠的眼眸,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拒絕的話。
雖然有些心虛,但宋以純并非刻意疏遠文驚鴻,而是真的有事。
明天是清明節,是時候去祭奠一下宋母。
在這樣悲傷的日子,總是會下起陰雨綿綿的小雨,連帶着心也蒙上一層陰翳。
細雨穿過傘的縫隙,沾濕宋以純的衣角,黑色長褲褲腳的部分,也已經被雨水浸濕。
他買了兩束菊花前往陵園。
下雨天和清明節,總是格外相配,冷清的陵園,也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在宋母墓前,宋以純沒什麼好說的,隻是将其中一束菊花放在石碑旁,又靜靜站在石碑前,看着石碑上的遺像。
就這樣看了半個鐘頭,直到腳有些發麻,才擡步走到遠處另一座石碑前,将花店束好的黃白菊花獻上。
石碑上刻的名字,赫然就是葉池。
“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敢來到他的墳前。”
葉輕赫然從旁邊走過來,手裡同樣抱着一捧菊花。
他将宋以純送的菊花扒拉開,一把扔在地上,轉而将自己帶來的白菊花規整擺放在墓碑旁。
“他不會想看見你的。”葉輕道。
他的語氣夾帶着一絲戾氣。
宋以純語氣平淡:“你不是他。”不會明白他的想法。
葉輕皺眉:“我是他最疼愛的弟弟,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根本不會跳樓自.殺!”
宋以純搖了搖頭:“你隻是在遷怒。”
他的語氣甚是平靜,平靜得有些不近人情。
葉輕到底還是年紀小,被他一句話氣得不輕,指着他憤怒道:“你以後不要再來這裡!”
說罷,像是怕傷了眼,不願再多看宋以純一眼,轉身就走。
宋以純沒有理會離開的葉輕,而是輕聲道:“你來了。”
文驚鴻從一座高大的墓碑後面走出來,手裡還拿着一朵菊花,“我并非跟蹤。”
他就差舉手發誓了,自己真不是變态。
誰能想到宋以純逝去的家人,和他逝去的爺爺葬在同一個陵園?
不過這個陵園是本地最大的,湊巧藏在一塊地倒也合理。
宋以純搖了搖頭:“我并非懷疑你。”
隻是跟蹤的話,手裡不會拿着祭拜用的菊花。
況且對方也沒有跟蹤自己的必要。
都是大忙人,誰又有空玩偵探跟蹤遊戲?
他看了看文驚鴻手裡的一朵菊花:“你這是準備去祭拜?”
不過隻準備一朵嗎?
文驚鴻搖搖頭:“已經拜完了,這是我從花束裡抽出來的一朵。”
他将取出來的那朵菊花,别在衣服襟前,吟誦道:“花開一束,我表一枝。”
他念的這句話,并沒有什麼實際含義,隻是語氣略有悲戚,似是無限傷懷。
宋以純無意聊起這些傷心事,便道:“既然碰到了,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好。”
兩人一同走出陵園,随意找了個餐館吃飯,因今天日子特殊,兩人興緻都不高,沒有什麼話可聊。
等老闆将菜端上來,文驚鴻拿起筷子,随口問道:“你今天碰到的那個男的,就是昨天找你麻煩的那個人?”
“嗯。”
文驚鴻道:“我看他的長相有些熟悉。”
宋以純倒是有些驚訝了,“他叫葉輕,有個哥哥叫葉池,你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