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純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去客廳找文母要了個創可貼,回來指尖夾着遞給文驚鴻:“你自己貼吧。”
文驚鴻瞳孔微暗,深灰色的眼,似有暗流湧動。
他聲音喑啞:“你越嫌棄我,我就越是想叛逆地握住你的手。”
他同樣伸出手,将創可貼撚在指尖,但沒有貼在受傷的手背上,而是揉搓着它這薄薄一片,像是在揉捏其他事物,面上笑得意味不明:“就像這樣。”
“輕浮,”宋以純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好聲好氣解釋道,“不是嫌棄你,是我有疾病,不能接觸旁人。”
“這樣麼?嚴重嗎?會不會影響到正常生活。”文驚鴻有些意外。
“還好,”宋以純搖搖頭,“不會死。”
就算死,也是有一天自己的病被别人發現,然後丢臉到社死。
文驚鴻點點頭,看出宋以純沒有說出來的打算,便點到即止,不再繼續追問,将對方精心送來的愛心創可貼貼在手背上。
宋以純想起掉在地上的手辦,雖然他不了解這一類事物,但大概也知道這一類東西一向金貴,這麼一摔,肯定會砸出事。
他看向地上,果不其然,這位他不認識的帥氣男角色手辦,已經頭身分離,碎成兩半了。
宋以純皺眉:“是我的過失,我會賠給你一個一樣的。”
文驚鴻表情淡然:“不用,這東西很早就絕版了。”
聽對方這麼說,宋以純更是愧疚了:“那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
遇到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既然是絕版的,那想必是心愛之物,并且十分珍惜。
他破壞了對方的心愛之物,無論用什麼手段,也再難彌補。
宋以純愧疚異常,“你要不還是罵我一頓吧。”
這樣心裡至少還好受一點。
卻見對方笑道:“你真是奇怪,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若是因為一個已經消逝的死物而罵一個活人,死物無法活過來,還會傷活人的心,那豈不是芝麻西瓜都丢了?”
宋以純這下知道對方并非假裝若無其事,而是真的不在意,頓時肅然起敬:“不愧是書香世家。”
有這氣度,估計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吧?
他剛這麼想,就見文驚鴻燦然一笑:“你看這裡。”
他指了指左邊的展櫃,宋以純順着看過去,就見展櫃裡,放着一個和剛剛摔碎的手辦一模一樣的手辦。
宋以純:“?”
文驚鴻笑道:“買手辦,當然是要買一個收藏起來,再買一個展示起來,再買一個珍藏起來不見人,有三份才穩妥。”
宋以純:“……”
這玩意兒之所以會絕版,是因為被你買光了吧?
宋以純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了:“不管怎麼說,我欠你一份人情,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嗯,我記着。”文驚鴻笑了笑,不甚在意。
宋以純看着他,心想:他果然是一個捉摸不透的人。
在文家待了很久,直到夜色入戶,宋以純才恍然道:“我該回去了。”
文驚鴻非常自然道:“我爸媽覺得好久沒見到我了,要我留在這陪他們一晚。”
他小聲補充一句,壓低了聲音,确保不讓文父文母聽到:“今晚我就不回你家了。”
宋以純點點頭:“人之常情。”
他剛說完,驟然想到:這人因為家裡翻修,其實可以住在父母這兒,為什麼一定要來自個兒家住?
但看着文驚鴻那雙蘊藏着濕意、深灰色的眼,他突然覺得不重要了。
所以宋以純隻是點頭道:“提前說聲晚安。”
文驚鴻搖頭:“我送送你,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宋以純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是男生,況且現在才晚上七點,總不見得有人要找我麻煩,你太緊張了。”
文驚鴻失笑:“也是。”
宋以純堅持不想讓他送,畢竟讓另外一個男生送自己回家,這種待遇實在是太奇怪了,也太暧昧了。
但文驚鴻在這方面卻意外執拗,堅持要送,最後兩人各退一步,文驚鴻将宋以純送到了樓下,“回去吧,注意安全。”
宋以純點頭,漸漸走遠,遠到離開了文驚鴻的視線。
要一個人回家,也沒什麼事可做。
宋以純猶豫着是直接回家,還是去找霍夙成聊聊時,就聽見背後有一道溫潤的男音響起:“你好,能認識一下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