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金牌,如其名,乃是皇權至上的象征,持此牌者,如陛下親臨,有先斬後奏之特權,向來隻有曆任太子,皇帝為表器重和信任,會賜此金牌。
如今這金牌被蕭伯言當衆賜給蕭長瑾,其中的深意,不得不令人深思。
蕭潛鳴和蕭羽時此時臉色已經差到極緻,在他們看來,這和當衆宣布蕭長瑾是蕭伯言屬意的太子人選沒有任何區别。
蕭長瑾神色如常,回絕道:“還請父皇收回成命,如此貴重之物,兒臣無力承擔。”
蕭伯言:“長瑾莫言辜負朕一片好意,朕說你擔得起你便是擔得起,往後隻要更加更加盡心便可,自你班師,朕體諒你行軍勞累,準你休息月餘,朕看長進如今已然恢複往日神采,年後早朝,可莫要再偷懶了。”
這番話,無疑是在告訴衆人,宴王從未遠離朝堂,這無疑将蕭長瑾再次推到風口浪尖。
蕭長瑾接下金牌,态度恭謹:“既如此,兒臣便不再推脫。”
“往後,定會盡心輔佐父皇,盡人臣之責。”
蕭潛鳴胸口劇烈起伏,蕭長瑾居然真的敢接下那塊金牌,他怎麼敢?
不過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怪物,哪裡配當我大獻的儲君?
難道就因為蕭長瑾是從那個女人的孩子,便注定了一開始的輸局?
在蕭潛鳴看來,蕭長瑾向來慣會裝腔作勢,沒有資格和他一争,但偏偏,他一次次輸給了這個他從不拿正眼看待的弟弟。
不,準确來說,他是輸給了父皇的偏愛,不對,他還沒有輸,隻是一塊不足挂齒的金牌罷了,代表不了什麼,他從來就不會輸。
衆人神色各異,與蕭長瑾同一戰隊的官員姿勢不勝欣喜,而明裡暗裡和蕭長瑾唱反調的那些,自是憂心忡忡,唯恐蕭長瑾尋機報複。
唯有夏糖,眉宇間夾雜着些許憂愁,在她看來,這并不是令人豔羨的無上榮寵,而是蕭長瑾的催命符。
如此一來,不知會引來多少未知勢力的注意,而且,蕭伯言此舉,無疑是将蕭長瑾再次拉回衆人關注的焦點。
她知道蕭長瑾自北境歸來,有意藏拙,為的就是使所有人放松警惕,便于一些背後行動的開展,今日之事一過,恐怕要更加謹言慎行才是。
蕭長瑾在桌底捏了捏夏糖的手:“怎麼不高興了?”
夏糖擔憂隔牆有耳,輕輕搖了搖頭,蕭長瑾:“等宮宴散去,我帶你去拜見我母妃,如何?我們成親這麼久了,也該讓她見見自己的兒媳婦。”
夏糖欣然應允:“好。”
夏瑤将糕點裝好拿給等待的婦人,那婦人開口問道:“小姑娘,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你是小唐老闆新招的學徒?”
夏瑤點了點頭:“是啊,看得出來,您是這兒的常客。”
那婦人點了點頭。
待到那婦人離開,幸音翻了翻白眼說道:“他們家是開糕點鋪子的,天天過來買糕,回去讓他們的糕點師研究者糕點用到這種食材,何種調料,屢做屢敗,東施效颦罷了。”
夏瑤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情況:“那小糖知道這件事嗎?是何反應?”
幸音:“夏糖姐很看得開,夏糖姐說一個廚師,若是當真可以憑着味覺将一道菜分毫不差複刻出來,這是一種能力。”
“夏糖姐從未想将這門手藝據為己有,凡事虛心求教者,夏糖姐自是願意傾囊相授,但他們家的老闆屬實差勁,明明看不起女子經商,平日裡沒少說刻薄言語,卻偏偏在背地東施效颦,可笑至極。”
夏瑤聞言,有些心疼夏糖,其實,她早就料想到,小糖在這條路上,定是遭受過不少的白眼和非議。
宮宴散去,蕭長瑾帶着夏糖向愉心宮的方向走去,越接近愉心宮,越是鮮有人煙,分明所處地段接近勤政殿,卻冷清的過分。
夏糖問道:“這一路走來,我見沿途有不少宮殿,位置也是接近勤政殿的黃金地段,為何,會這樣冷清。”
蕭長瑾:“我母妃去世後,父皇深感悲痛,唯恐睹物思人,便下令将這段路封鎖,任何人不準靠近。”蕭長瑾語氣平靜,好似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夏糖卻偏偏聽出蕭長瑾話中的諷刺之意。
深感悲痛,睹物思人?
蕭伯言分明就是害怕觸及這段往事,因為這段往事會反複提醒蕭伯言曾經的懦弱和無能。
愉心宮大門緊閉,但高懸的“愉心宮”三個字,藍底金墨,格外醒目,夏糖總覺得這字體有些熟悉。
蕭長瑾見夏糖盯着那牌匾目不轉睛,解釋道:“這匾額上的字是我父皇親自所提。”
推門進去,曾經金碧輝煌的宮殿如今入目一片荒涼與頹敗,但不難看出,這裡曾經是何等富麗堂皇。
在宮牆旁,是一棵已經枯敗了許久的海棠樹,蕭長瑾的神色滿是懷念:“我母親生前最愛海棠,所以平日裡,她會嘗試用海棠花做出不同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