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排列有序的漫畫作品中,有一個書脊與其他書格格不入的東西映入了我的眼簾。
啊,難道說,這就是可以欣賞到我可愛後輩幼崽時期的東西?
“啊!!等等!!”
将我抽出的,還沒來得打開的相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走。
松野千冬将相冊直接扔到櫥櫃之中,把快速拉開的櫥門以同樣的速度關上,氣喘籲籲地站在櫥櫃門前,仿佛進行了百米沖刺一般不斷湧出汗水。
“……千冬?”
從薄薄的紙門外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大概是千冬母親的人發出疑問的聲音,随着走動越來越近,“怎麼了?大半夜的?”
欸?不是吧。
正當我考慮一秒鑽進被窩的時候,室内的電燈被眼疾手快的後輩關上了。
“我沒事,對不起,吵醒你了,我馬上就睡了!您也趕快去休息吧!”
松野千冬站在門扉前用手抵住門,以防意外闖入的情況發生,用略顯大聲卻又不至于擾民的聲音回應着。
少年的聲音透過胸膛的震動在我耳邊嗡嗡地震動着,一不小心被壁咚的我隻能眯起眼睛适應驟然變得昏暗的環境。
視網膜中仿佛還殘留着白熾燈橙黃的燈影,因着視覺被剝奪的關系,其他的感官都因此得到了放大。
無論是觸覺、聽覺、亦或是,嗅覺。
比那次逃院還更強烈的氣息籠罩了過來,大概是因為剛洗完澡的關系吧,無論是沐浴露的味道還是洗發水的味道,都更加地強烈。
熾熱的溫度無法被薄薄的衣物阻擋,千冬的體溫因着不可避免的肌膚相貼而傳遞了過來。
好像,有點熱了。
工業香精的味道在對方的體溫下逐漸溶解成獨屬于千冬的氣息。
那一直令人感到難受的感覺就此離去,我稍微地感到安心下來。
“好吧,要注意一點哦。”
大概也是習慣了自家孩子夜貓子屬性的生活,千冬媽媽沒有過多地進行詢問便離開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隻剩下對方的心髒在我耳邊非常快速地跳動着,彰顯着對方十分強壯有力的身體健康狀況。
我忍不住擡頭,隻能在黑暗中看到少年抖動着的喉結。
總覺得……有點微妙。
為了氣氛考慮,我開始絞盡腦汁。
“……小黃本?”
透過窗外的月色,我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少年身後不遠處的櫥門,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悄悄地說。
反應這麼大,應該就是所謂的鹹濕的小黃書了吧?
……沒想到居然不在床底,而是光明正大換了書皮擺放在書櫃,真有你的啊,千冬。
反應過來的松野千冬極速地拉開了距離,再次回到壁櫥門前。
宛如守護着不允許他人染指,将寶藏誓死捍衛的忠貞惡龍,千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仿佛連腦漿都要甩出去了。
慌張的後輩用同樣壓低的聲音堅定地回答:“才不是那種……!總、總之不可以。比起這個您還是看看其他的東西吧。”
一不小心就被我得寸進尺了,nice。
得到允許的我光明正大地開始了探險活動……雖然是如此,但好像也沒什麼值得發現的東西了。
“咦?為什麼會有寫有我名字的橡皮擦在這裡?”
我從屬于千冬的書桌上發現了屬于我的物品。嗯,但是字迹好像不是我的啊?
我對着月色仔細辨别着。
“!……這個是,某次學習會不小心落下的。我忘記還給你了。”
不知為何,千冬的聲音有些發虛。
“這樣啊。”
實在想不出橡皮能夠有什麼隐含意義的我将它放到自己的褲兜裡。
“總感覺好像有一些東西莫名熟悉。……這個玩偶,是有什麼意義嗎?好像有些污漬啊。”
“欸?!前輩忘記了嗎?”
站在放在書桌上,略顯得大的鲨魚玩偶前,松野千冬露出略顯得可憐兮兮的受傷表情看着我,随後垂下了肩膀,用喪氣的聲音低聲喃喃自語着:
“嘛,也是呢,畢竟……垃圾桶。”
“嗯?什麼?”我略微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想要聆聽一下玩偶背後的故事。
“不!沒什麼。那個,前輩,請問探險可以結束了嗎?”像在進行正經彙報的下屬一樣,松野千冬将手背在身後,詢問着。
“嗯~好吧。你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嗎?”
“……其實,今晚有一件事情……不,該怎麼說才好。應該是說,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沉默許久的松野千冬打着腹稿,磕磕絆絆地說道。
“抱歉,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這樣前輩今晚也就不用去面對黑龍那群家夥了。”
“嗯?難道是有什麼新進展嗎?”我在窗台邊坐下,借着月光從下往上看向在晦暗的夜色中,面容難辨的後輩。
“我們搞錯了,不,也不是……”
将嘴巴張張合合,松野千冬咬了咬嘴唇,在進行了一番心理鬥争之後終于将話語吐露而出:
“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我沒有用言語催促,而是靜靜地等待着對方做好心理準備。
“……那個耳環。我……今天,去集會的時候……因為一些緣故,總之,我發現了那個線索。”
不知道為何千冬又突然停住了,略顯艱難地開口:“……我曾經說過場地哥有很沉重的過往,而那個過往……”
我點了點頭,“你不能說,對吧。
“抱歉……但是,我實在是想不出理由。”
松野千冬用有些苦悶的聲音說着。
“我的大腦很混亂。也許連這些我也不能說,我不清楚。但是,如果不說的話,對前輩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但更多詳細的東西,我又說不出口。我現在的大腦很混亂,實在是對不起,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也許将一切向場地哥說出口會是更好的選擇嗎?不,隻會更糟吧?他們之間的事那麼地複雜,我……”
我向着千冬招了招手,對方雖然疑惑但依然老實在我面前蹲下。
“沒事哦,我說了我不會勉強你的吧。”
我拍了拍那顆在先前飽受主人摧殘的金色腦袋,涼薄的月光從窗台外照射進屋内,透過我的肩膀将對方淺金色的毛發鍍上一層淺淺的月輝,如鏡中花水中月般虛幻。
“是嗎,果然還是第二種情況啊……”
我将手指從對方的發際間穿過,略帶濕氣的毛發在指間跳躍着,将屬于對方的氣息揮灑在空間,
“隻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沒事的,千冬是個好孩子哦。”
“對不起。”
松野千冬将頭靠在我的膝蓋上,宛如忏悔的教徒一般垂首,“我果然,很沒用啊。”
“不管怎麼說,我委托黑龍處理半間的事實已經達成了。既然你知道兇手是誰,那如果對方出現的話,就靠你保護圭介啦。”
我用輕快的語調安撫着後輩内心的罪惡感。
“隻要沒有了半間那個團夥,對方就不能加入,也不會有抗争,更談不上在背後下黑手了吧。至少我們還有點可乘之機不是嗎?”
“……”
“而且既然到了這種地步,接下來的事情隻有你才能做了吧?”
我依然用着安撫的語調和手法放松着對方的情緒:
“把對方行兇的動機找出來吧。你不是說了,對方是絕對不可能會下手的親友嗎?隻要知道理由的話,還是可以挽回的吧?”
“…………!”
被我話語中的可能性引導,千冬将頭擡了起來,失意的臉龐略帶着期待看了過來。
“沒關系的哦,如果是千冬的話,是可以做到的吧?”
我捧住了千冬的臉,笑了笑,“作戰,從現在開始進入第二階段,沒問題吧?但是,接下來就是你一個人的戰鬥了哦,千冬。你能辦到嗎?”
“!嗯!”
被我的話語感染,千冬終于打起了精神,露出跟以往一樣的可靠表情。
“場地哥,就由我來守護!我一定不會讓前輩的努力白費的。……啊。”
“對、對不起。”将搭在我膝蓋上的手收回,千冬壓着聲音小聲道歉,
“那個,時間也差不多了,前輩還請快點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又得在課堂上睡覺了,最近老師看你的眼神很可怕啊……”
……到底是什麼視力才能夠看出我課堂上的老師眼神可怕的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教室好像離我有一棟樓遠吧?!
我歎了口氣,伸出手吹了個口哨,将在附近夜遊的小貓召喚回來。
“那,晚安。千冬。”
貓貓靈活地跳進我的背包之中,我對着千冬揮了揮手,從窗台翻身而出,在欄杆間借力,輕飄飄地從二樓落地。
再次對着從窗台探身而出的前輩微笑揮手,我從大門進入,返回自己的家中。
……啊,說起來忘記拿外套了。
算了,明天再說吧。
不過,沉重的過往嗎?……這個可有點難以調查了。
至少還是想知道一下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