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從速食店打包的肯打雞小心翼翼地開了門,在門口處探頭探腦起來——畢竟再怎麼能睡,這個時候都該醒了。
雖然說腦子修好了,但我也不确定人家是不是還是依然對我懷恨在心,畢竟再怎麼說……是吧?
順便一提,為了收尾的工作,我在出門的時候還是以防萬一地反鎖了。
“真是晚啊,你是去了哪裡晃悠了嗎?”
意外地,坐在沙發上的人心平氣和地向我打了招呼。
“啊。”我有些尴尬地腳趾抓地起來,舉起手中熱氣騰騰的食物,
“我買了些你喜歡的食物,呃……總之,要不,吃點?”
雖然冰箱有冷凍的速食,家裡的某個角落也放着餅幹、泡面等方便補充的食物,這個時間點對方應該也已經吃過了……
但果然,人類平和的交流就是從食物開始的!這就是所謂的餐桌外交!酒桌文化!
嘛,當然,就算對方不吃,我也可以在之後解決掉就是了。
“欸?!是嗎?你怎麼不早點說,早知道我就不吃晚飯了。”
那個金黑混染,顯得頭發很有層次以及流動感的人将頭湊了過來:“噢噢,真不錯呢。3Q~”
……怎麼,感覺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嘛,不過,能夠這樣平和,就該心懷感激了吧?
“怎麼?你不一起吃嗎?”把一次性手套套好的人舉起雞翅啃咬着,
“幹嘛那副表情?”
“不……怎麼說,有種出乎意料的感覺?你,不生氣嗎?”
“那怎麼可能不生氣啊!”咬着雞翅的人含糊不清地說着,
“但是……嘛,在知道了那種事情之後,我也很難對你生氣了。而且……”
将口中的骨頭吐了出來,羽宮一虎用手腕處的手套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
“雖然确實在那時候羞恥得很想殺了你……但是,也許你說的也有道理……大概,我,可能,呃……”
“總總總之,一切都過去了!”
支支吾吾的人将話題囫囵地帶過了。
我說的?有道理?
……不,我說的東西太多了,具體是指什麼啊,而且我記得我好像一直在扮演着變态來着,說的話大部分都很崩壞啊。
難、難道,這家夥,不會真的被我洗腦了吧?!
不過……
“知道了那種事?”
接受了對方的邀請,也為了所謂的外交,雖然晚餐吃得很飽,我也依然戴起了一次性手套從翅桶中拿起了雞翅,
“難道說,你……記得潛意識世界的事情嗎?!”
正常來講,是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
畢竟都說人的潛意識是冰山來着,就算有印象,也頂多是做夢一般的程度,在醒過來的時候應該就差不多忘了,隻剩下淺薄的“啊,我做了個冒險的夢”這樣的感覺……
也是因此,我在回來的時候才會那麼小心翼翼,很怕再次被敲悶棍的事件發生。
“嗯。”
坐在沙發上專心啃雞翅的人點了點頭,耳間的鈴铛因此響起了躍動的聲音,
“不如說,我還知道了更多的,有關于你的事情。”
诶诶诶?什麼??
啊,難道說,是因為被吞了那個手的關系?!
我忍不住将屁股往後挪動了幾分。
“這麼說好像也不正确?嗯……總之,我知道你是因為場地的關系,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将又一個雞翅的骨頭丢到袋子之中,羽宮一虎舔了舔下嘴唇,眉眼下垂着,露出了有些釋然的笑容,
“那家夥,還真是有了個非常好的女朋友呢,雖然有點特立獨行和奇怪……什麼啊,完全都沒跟我說過,也太不夠意思了。”
腦子正常的人雖然邏輯還是不怎麼通暢,但不愧于那副美男子的形象,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地令人舒暢。
不管是那顆眼角的淚痣,還是耳間晃動的耳環,以及在那右頸處,顯得非常有特色的虎形刺青,都為其美貌增添了不容混淆的特色。
嗯,真可惜呢。
這就是所謂的笨蛋美人嗎?還是說殘念系帥哥?
我歎着氣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那家夥的女友。你知道的,具體是什麼?”
這也關乎我之後記憶清除的工程呢。
“欸?!不是嗎?!”
帥哥終于有了點我之前在讀取時表露的性格,變得不再神經兮兮,露出了有點一驚一乍的少年氣,
“但是,三谷不是說了你是場地的狂愛者嗎?!
而且,也是因為你對場地太過有執念,才會在知道了那個未來之後,馬不停蹄地把我抓起來,做出……那樣的事情了吧。
說不定,就是因為你無法對場地做出那樣的事情,才會在我身上……咳,滿足自己?”
什麼啊!!你所謂的知道了有關于我的事情是這方面的嗎!!!
所謂流言也太可怕了吧?就連别人的内心世界也不放過,不管時間地點地滲透起來了嗎?!
傳播力也太恐怖了吧!!簡直就是病毒了啊喂!
再說了,什麼叫滿足自己?!我才不是對這種事情有興趣的變态啊!
…………不,雖然說,稍微地在過程中覺醒了。
但誰會想對圭介做出那種事情啊!!!
也太惡心了!!
光是想想他臉色潮紅地哭泣的樣子……呃,我好像想象不出來。
不,不要想!!!
啊,胃好痛。
“不,那都是,為了讓你打開心理防線特地設立的腳本喔。”
我背後滲出了冷汗,有些難受地捂住了腹部,着急忙慌地為自己的形象進行辯解:
“我真的是初心者,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喔!真的不是因為我本人想做這種事情!!”
“你沒事吧?吃不下的話不用勉強也可以的。我可以把它解決掉~”
“啊,隻是稍微地有點胃疼,沒問題的,您請享用吧。”我揉了揉胃袋的位置,
“也就是說,因為那個意外你知道了我們在潛意識世界發生的事情,甚至還讀到了有關于我……看到了圭介死亡的事情嗎?
嗯……不對,應該說,是有關于圭介的所有事情?那其他呢?除了圭介之外的事情你有知道什麼嗎?”
畢竟我是因為圭介才會變得這麼變态,而我和羽宮一虎就是因為圭介而鍊接……所以也許隻能獲取有關于圭介的情報?
我忍不住這樣猜測了起來。
“沒有呢~。什麼啊,這麼警戒啊?明明你對我的内心世界可是分寸不讓地探索完了?”
專心緻志解決食物的人含糊着話語:“不是你說的嗎?要坦誠相見?”
“不,請不要把我調教時說的話當真。”我露出了睿智的表情。
“啊哈哈哈。”
可惡!帥哥就是好啊!即使拿着雞翅傻笑也很合适啊!
……
“這之後,要怎麼樣呢?”
享受完夜宵的餘韻,羽宮一虎與我一同在陽台享受起已逐漸變得涼爽的夜風,看着遠處的東京灣幽幽地發問。
輪船撞開河面悠然地駛過,絲毫不理會岸上人過多的煩惱,隻餘下那漣漪在别人的内心蕩着無法平息的波瀾。
“誰知道呢,我也無法給你答案。”我将手撐在欄杆上,閉上了眼睛,
“除了努力也沒有其他的路徑了吧。甚至也有可能是白費功夫,到頭來什麼都無法改變。而且對于我來說,我的任務其實已經結束了。……嗯,你應該?”
“也是呢。放心吧,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就像破裂的鏡子即使複原也會留下裂痕,遭受了重擊的人即使腦子本來長滿了雜草,也還是會變成憂郁的薰衣草。
流淌的事物就是這樣,逐漸地将我們雕琢成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樣子。
再明朗的笑容,也終将會染上陰霾的一天。無法再理所當然地無憂無慮起來,成長的陣痛明明就是這般地毫不留情,但卻又會在這樣殘酷的地方不經意地流露出一點希望與溫情,好讓你被蠱惑着繼續走下去。
“我會跟圭介說清楚的。你就盡情地,揮灑汗水吧。”我忍不住地應和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