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這可真是,哪邊才是本命?不過,我們可還在呢,會不會太着急了一點?”
“啊啊,抱歉,我還沒向你好好介紹吧。
那邊那個,是松野千冬,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副不成器的樣子,但是,嘛,算是我最信賴的副手吧。”
場地圭介指了指松野千冬,露出一副我也看不出什麼含義但總之夾雜着嫌棄的表情。
“至于那個……呃。是我的……青梅竹馬,不死原奈落。”
場地圭介撓了撓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奈她思考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樣,做出了這麼過激的事情,真的是十分抱歉,這件事我也該負起責任……”
什麼叫思考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樣,這一點你不也是嗎?
“好啦好啦,剛剛不是也已經說過了嗎?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羽宮一虎拍了拍場地圭介的背,鈴铛耳飾在轉頭的晃悠間發出清脆悅耳的躍動聲,
“這樣一回想,你都沒有跟我自我介紹過呢。
嗯……不死原?奈落?這個名字也太帥氣了吧!簡直和我的一虎不相上下。”
……這個人,果然腦袋還是沒有修好吧?
“怎麼樣?”在可愛後輩上充滿電的我站起身,望向了圭介。
“不怎麼樣。”
圭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露出了在一天之内一口氣看了三十集推理劇一般,頭昏腦漲的表情。
“但總之,達成了一定的見解。”
是呢,畢竟一口氣得到了這麼多需要處理的情報,還是需要時間消化一下的。
不過,沒想到,之前我連看見他人死亡景象這種事都對千冬支支吾吾的,到了這個時候,卻對一口氣暴露了許多沖擊性的能力感到不在意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既然不能反抗那就擺爛”吧。
所以說,人類的忍受力就是會不斷提高的。
就連這種事也是“習慣了就好了”。
“是嗎,請問場地哥有什麼吩咐呢?!”
盡職的跑腿小弟因為受到了剛剛“信賴的副手”的美言buff,現在正整個人飄着花,一副去跑越野賽也不在話下的躍躍欲試表情——
“是要去向稀咲下戰書了嗎?”
“不,千冬你要留在東萬。”
“欸?!!”
BUFF轉變為DEBUFF,千冬一副石化的表情僵立在原地。
我看了看在場的三個人,“需要把空間讓給你們嗎?”
“不了,我會把一虎帶走的。……奈。”
從剛剛就一直眉頭緊鎖的人站在我的面前輕輕地歎了口氣,把我也有些淩亂的衣領整理好。
“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反正也沒什麼用。至于說教,就等你回來之後再說吧。
嘛,總之,加油吧。不論是你,還是我。”
“……”我點了點頭,卻忍不住在對方即将離去的時候揪住了圭介的衣角。
大概是因為直面X的那時候在我身邊的人是圭介,所以他也肯定察覺到了什麼吧。
不,是從更早之前,就已經是這幅我不說就不會問,卻又總是默默地在我身邊,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無聲的支持。
包括故意地忘記帶鑰匙,故意地誘騙我交出飯團,故意拉近關系,卻一直保持着一種恰好好處,讓我不會反感警惕的距離……
那個時候也,明明中槍卻在之後完好無缺,對這件詭異的事絕口不提。
時到如今的這個隐患,實在是讓我有些不安。
“你也,要回來。”
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之下,我隻能用這樣毫無作用的話語試圖讓自己安心。
“啊?……喔。噗,噗哈哈~”
不知為何,場地圭介開始笑了起來,那比常人略顯得銳利的虎牙使得臉上綻放的笑容變得更加地陽光燦爛。
“什麼嘛~。果然,和那時候是不一樣的啊。又或者是,那時候的我并沒有資格看見你這個姿态呢?
嘛~不過也不錯吧,直率的你還真是可愛啊。”
如同前幾個月,在狹小的房間内用得意的笑容迫使我做出誓約,圭介伸出了尾指——
“來吧,我和你約定。”
與前一次并不相同的感覺從相觸的指間傳達到了心髒,我用力地勾住那個尾指,拇指在還未向上的時候就已被他者狠狠地按下。
像是在蓋印章一樣,将拇指用力下壓的圭介松開了手,輕柔地笑了起來:
“這樣你就安心了吧?”
……雖說并沒有。
“啊,果然還是這邊是本命嗎?”煞風景的頭再次從圭介的背後探了出來,
“雖然你好像有點怪怪的,是在吃醋嗎?
放心啦,我會把他還給你的,現在隻是稍微地借一段時間~。
呀,這麼一看你才是那個花心的人吧~?說我輕浮是不是太過分了?”
“才不是啦,你不要給這家夥說些奇怪的東西,她會用自己的理解扭曲的……喂!都說了不要戳我的腰了!”
才剛剛散發着溫柔竹馬氣質的人開始毫不客氣地诋毀起我來,把我反抗的手壓下。
“……。”
但也正因此,這份恰到好處,隻有偶爾才會跑出來的溫柔,才會顯得彌足珍貴起來。
因為——
在我向這個人闡述了有關于羽宮一虎的心理問題的時候,這人反而瞪向了我:
“自毀傾向……?這樣啊,嗯,我會注意的。
不過,這個東西不如說你也……啧,真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家夥。你可别給我亂來!”
“啊?刺傷?嗯,我之後會跟他聊一聊的。
也不是說不介意,但是……如果連我也抛棄那個人的話,他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他身邊的。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的吧?”
當然,畢竟我也曾是孤身一人。
但與圭介不同,在誤打誤撞地想出人格修正拳之前,我抱着的,還是羽宮一虎消失會更好的想法。
“有些事隻能當事人來解決,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而且,姐姐還在等着你吧?所以,你就不必插手了。”
就算知道了那個自己會死于親友的未來,也隻是為親友感到悲傷。
“什麼啊?現在的你當然還是你啊。不如說,你現在的樣子跟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也沒什麼差别。
現在回想起來,你就像基因突變一樣……好痛!喂,你這家夥,這不是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嗎?!
看吧,我就說你還是你啊。嘛,但是,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哦?
畢竟現在的你雖然乖巧,但果然,我還是喜歡你吵鬧的樣子多一點。
真是的,結果,不管是千冬還是……,啧,果然還是我比較有用呢。
……奈,無論你想做什麼,在你做之前,多想一想姐姐。
嗯,這樣啊,那就沒問題了。
嗯?就算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是我們鐵三角的頭部哦,請不要偷懶。
好了,走吧。”
明明一直在鍛煉肌肉,卻還是比常人顯得消瘦的身軀如同堅韌的樹枝一般,将他人的痛苦一同承擔。
真是成熟啊。
明明是同齡人。
所以,我也得再多多努力才行了。
……
“聽好了,這次的下潛的時間和範圍隻能夠在……,标記是……。”
将過長的頭發綁成啾啾的朝倉大叔,一邊看着手中長長的報告單,一邊對着我不停叮囑着。
“按照大腦皮層分泌物的……算了,我直接說結論好了。
第一階段的實驗雖然安然地成功開啟了,但根據之前的數據,為了第二階段能夠更加深層地下潛,從現在開始就要一點點增加注射的劑量……你能承受住的吧?”
在給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裝上裝置的我有些疑惑地側着頭,
“現在說這些并沒有意義吧。我記得……啊,對了,之前也用過的,神經止痛。”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方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肺部的濁氣排出,朝倉大叔開始調試着工具,
“算了,的确,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可是,我也不确定,等到你能夠下潛那個深海的時候,還能殘留多少情感。現在停止的話……”
“……”我安然的把手置于小腹之上,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那面容不清的人,
“好了,開始吧。”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為了尋找虛無缥缈的【核】,才進行潛意識世界探尋了……
不如說,從我意識到潛意識世界的廣闊,連接着那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是非去不可了。
更何況,我現在從意識海裡撈的每個漂流瓶都很有意義,實在是安全無痛得讓人站着就能升級的經驗提供點……不,說起來,還是有點痛的。
但比起那點疼痛,收獲的東西明顯更為重要。
隻是在外圍就能夠發現這麼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實在是令人好奇那深海之下會有什麼寶藏了。
至于情感,我隻要好好地保存好那顆火種就好了。
反正,和圭介說得也差不多。
現在也隻不過是回到了最最開始,和姐姐大人相遇時的那個樣子罷了。
離JCC的那個轉入考試隻剩一周多的時間,先不提考不考得上的問題,那個學校可是在孤島之上,到時候總不能這麼方便地開啟實驗。
不過,我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南雲先生的猜測或許就是大獎。
要是一個湊巧遇到了大魚,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機會,順利地找到對方的所在之處呢……?
要是這種發展了也是實驗終止的信号。
嗯,既然如此,在下次實驗的間隙,還得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想想,那邊也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意識漸漸消弭,如同氣泡般遠去,我在瑣碎的思緒中,不斷下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