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點算什麼深夜啊,不如說,夜晚才剛剛開始吧……
信疑惑的表情随着我的内心活動開始變得可憐兮兮:
“……還是說,小七其實隻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而已?呐,小七,你和我在一起很不開心嗎?”
“……。”又來了,這人……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言語輸入回路卻好像壞掉了一般,沒有任何響應。
好苦惱,我到底想說什麼來着。
這種情緒,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比較好呢?
“并沒有……那回事。”
我皺着眉頭,終于垂下肩膀放棄了思考,“信,喜歡。”
真糟糕,我大概是永遠也無法拒絕這個人的請求了。
“太好了~!果然~,小七還是喜歡和我在一起的吧!”
信從地上起身,三步作兩步地跳上沙發,在沙發上沖擊出一個大坑,火熱的身軀重新蹲守了回來。
“給,這個是小七的。啊~,真懷念啊,像這樣一起打遊戲的場景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了呢。”
我看了一眼已經轉變成遊戲界面的電子屏幕,上面最後一個存檔的時間還停留在年頭的時候……
記得新年伊始的那段時間,是信難得有空的一個長假。
結果那段時間除了出門參拜之外就再也沒有外出,隻是單純地窩在出租屋打電動了,真是頹廢的人生。
這樣一回想,似乎連那段記憶也開始變得暧昧不清了。
……神社參拜嗎?
是哪個神社來着……腦中隻有零零散散的碎片,想起的隻不過是信敷衍地搖晃着紅繩,低頭許願的側臉。
嗯,至少天氣應該是不錯的狀态。
“這樣的話,來年的參拜也一起去吧。”信将熱烘烘的軀體湊了過來,緊貼不放。
“我們兩個可真是凄慘啊,雙雙抽了大兇哦,那時候你還說這比抽出絕世稀有卡片的概率還要低呢。”
“然後呢,我們還一起喝了甜酒哦。啊,對了對了,還一起寫了繪馬。”信瞥着我的神色繪聲繪色地描述着,
“這次的話,不如一起穿着和服過去好了!對了!我記起來了,我們還有過這麼一個約定來着。呀~,小七穿上和服的樣子一定很漂亮,真期待呢~我還沒看過……嗯?”
因着将注意力全然投放在我身上的信,在讀取到我下意識的想法之後陡然僵住了:
“……這樣啊。那個時候……。嗯……确實,真可惜呢,沒能看到。”
氣氛頓時陷入了沉寂。
我看了一眼抿着嘴唇,臉色陰沉,渾身散發着自我厭惡氣息且心不在焉的人,将視線轉回屏幕,丢了幾個炸彈。
“咦咦咦?!為什麼我的角色挂掉了?!”
受到手柄震動的提醒,信重新把注意力投射回現實之中,
“啊啊啊!隻剩一顆心了!好危險!看我的!呼,safe……等?小七?!為什麼要把我推下去啊!”
我操控着松鼠在上方的安全地帶蹦蹦跳跳,無情地嘲笑着屍體,“信,好弱。”
和樂比起來,實在是輕松多了。
那家夥,不僅實力很強,打遊戲也是難得能跟得上我的存在呢。
“!!!什麼?!我才不會輸給那家夥呢!”
很容易激将法挑釁的人被激起了勝負欲,轉而認真地投入了戰場之中,
“重開重開!”
……
“嗚,為什麼,這明明是雙人合作通關的遊戲啊。”
信雙手捏着手柄,怨念地看着我,
“為什麼要一直在路上謀殺我啊?你一個人到達終點也沒意義吧!隻能看着時間慢慢流逝,最後不還是失敗嗎!”
嗯……總感覺我的手指有自己的意識,不由自主地就動了起來了。
原來如此,欺負信的意識是就算我已經喪失了情感,也已經深入骨髓了嗎?
這種行為,感覺已經是刻在DNA裡的生物本能了呢。
“不要什麼都往DNA裡面刻啊!”
信抛下手柄,搖晃着我的肩膀大聲地控訴着:“說到底,為什麼要把欺負我作為生物的本能啊?!不覺得太過分了嗎!至少是……唔,比如依賴啊,撒嬌啊什麼的,這樣正面的情感才對吧!”
被這麼搖晃着,倒是讓我覺得我剛剛久坐的腰有點酸痛了起來。
說起來,這個沙發不怎麼柔軟呢,要是有靠墊就好了。因為并不怎麼在這裡生活的樣子,倒是沒有好好安置過家具。
信又一副不通關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傷腦筋。
在我苦惱之時,信已經自然而然地伸手過來撈起了我,将我放置在自己的懷中。
像是讓自己充當着肉墊的角色,又像是把我當成大号抱枕一般,信将手臂挂在我的肩膀上,重新拿起了手柄。
“?!”我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從信的懷中擡起頭看着信的側臉。
“嗯?怎麼了,不是說腰痛嗎?在通關之前就勉為其難用這個湊活一下好了。”
信一臉理所當然地說着,“哎呀,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腰痛了嗎?真了不得啊,連這種事情也要變得成熟起來嗎?”
我無視了對方的陰陽怪氣,轉頭看向電子屏幕,對方已經陰險地搶先開跑,并且學着我的把戲,把對付怪物的陷阱設置在過路上,阻擾起我來。
……明明是自己說好的雙人通關遊戲,幼稚。
我哼了一聲,在暖洋洋的軀體上找到一個舒适的坐姿,開啟了追逐戰。
“啊啊啊,PASS,PASS!休戰休戰!就快到終點了。”信将手柄的按鈕按得飛起。
我窩在肉墊上,看了一眼在我的下巴前方激動得快飛起來的手柄。
信的手臂因為認真打遊戲的關系已經從我的肩膀上放了下來,轉而夾在我的胳膊旁邊,毫不客氣地将自己頭的重量壓在我的頭頂上,手腕處因為用力的緣故青筋凸出。
莫名覺得有點餓了。
“!?!”
信發出一聲短促的,像是狗狗被踩到尾巴一樣的驚叫聲,
“等?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嗚。你這是……作、作弊。太狡猾了啊。卑鄙小人!”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把蘿蔔放在驢子的眼前又不吊起來,會發生蘿蔔被驢子吃掉的事情是正常的吧。
嘛,雖然我很不情願形容自己為驢子,隻不過腦海中,對于吸引力的描述一瞬間隻擠得出這麼貧瘠的想象了。
嗯,但是信果然和蘿蔔一樣好吃。
我拿起信因脫力而掉落在我膝蓋上的手柄操作了起來,在對方的像素小人即将被洪水沖掉的前一刻遊了起來,成功到達了終點。
“不是故意的。”
我舔了舔流出細細血流的手腕,沿着桡骨生長盡頭的方向一寸一寸地舔舐着。
舌尖在那手腕處,有着兩塊骨頭相連的輕微凹面停留,我将殘留的血液一點點卷起,吞吃入腹。
我無辜地擡起了頭,讨好地舉起了手柄,努力表示自己并不是壞心眼地想要捉弄對方。
“不要生氣?看,已經通關了哦。”
沒辦法啊,美味的食物擺放在眼前,會激發出進食的欲望沒什麼奇怪的吧……
嗯,是信的錯。
我放下手柄,點了點頭。
“居然還把鍋甩到我身上……嗚,可是,為什麼?我甚至還從這樣甩鍋的行為中感到了一絲欣慰,真是瘋了。”
信一副放棄治療的樣子,張開雙臂攤開在沙發的靠背上。
“肯定就是因為從以前開始你就一直這麼對待我的關系。一點都不溫柔,過分~!”
“信,通關了。”
我扭過身,趴在信的身上扯了扯他的衣角,像煩人的小貓一樣孜孜不倦地喊着。
“我知道了啦,你不用再強調了……我沒有生氣!但是啊,不是我自己操作通關的遊戲也算不上是雙人遊戲吧。”信依然閉着眼休息的樣子。
好麻煩啊,這個人。
……。不過,雖說時針已經快走到了十一點,但距離零點還有點時間。
嗯,要不去進行一下訓練好了。
反正剛好對方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麼進行下一關的興緻,真是可喜可賀。
“想都别想!”信滿血複活地坐了起來,将我差點被甩下去的身體重新撈了回去,
“我可不會被這點騷擾打敗的。什麼?……看我吃癟已經膩了?喂!
嗯?……陪我通關有什麼獎勵?什麼啊,和我度過的時間不就是……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要亂動啦!給我老實點。”
“那,這次老老實實和我合作通關這一關,我就給你獎勵!”
将我老實塞好之後,信重新開口。
“是什麼?”
“哼哼,謎題當然要等到最後才揭開。……哈?不說就不陪我了?喂喂,你這家夥。可惡,好啦,那就……讓你咬好了吧!”
“剛剛,吃了。”換一個。
“那不算!那是你偷吃!”
就算是偷吃,那也已經是吃了。
雖然隻有一點,還沒飽。不過作為夜宵也夠了。
“嗚嗚……可惡,那你想要什麼嘛。先說好,我的儲金可是要為了我們的未來存下的哦,不可以指定太貴的東西。”
倒不是物質的東西,那些我自己也可以買。
比起那些東西,果然還是……嗯,現在是個絕妙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