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蠢了。
有野心,但是不懂得掩飾。
雲沫戴着蕾絲手套的手微微動了動。
“艾莉亞殿下。”拉雷爾皺起了眉頭,成熟的模樣和新晉騎士長的青澀大為不同,“恕我直言,您還不是聖女。”
艾莉亞因為拉雷爾的話明顯地白了臉,看向樸知旻的目光水光粼粼,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事實上,她也真的哭了出來。
“......對不起,是艾莉亞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可憐的語氣,艾莉亞好像被欺負了一樣。
騎士的守則第一條就是,騎士将永遠仁慈地對待弱者。
很明顯,拉雷爾并沒有做到這一點。
在樸知旻的眼裡,艾莉亞現在就是那個弱者。
從貧民窟出身的他不知道什麼原因被選中成為光明騎士預備役,但也因此得到拯救。
樸知旻無比信奉神愛世人這一準則。
“教皇冕下,請為我戴上騎士頭盔吧。”堅定的語氣,樸知旻堅信拉雷爾主教隻是一時忘了騎士守則,但無論如何,讓一位少女陷入這樣尴尬的境地,這都是不好的行為。
他的聲音像是星星墜落時掉落的星芒,柔和,但又充滿堅定。
隻可惜......不是對她。
多好呀,以前她也渴望着有位騎士能把她救出光明神殿。
雲沫拿起了放在光明聖台上屬于騎士長的金色頭盔,并沒有對在場的任何人說出任何話。
隻是在完成身為教皇的職責。
純白色的蕾絲手套和金色的騎士頭盔映襯的顔色也是聖潔的。
當金色的騎士頭盔被教皇冕下親手給他戴在頭上的時候,樸知旻恍惚間看到了不屬于教皇的笑容。
該怎麼形容呢?
教皇是端莊的、神聖的、聖潔的,是光明神行走在人間的替身。
可是那個笑......又像是被極度悲傷勾勒出的形狀。
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随着蕾絲手套的離去,一絲夾雜着血腥味的馨香也傳入樸知旻的鼻尖。
教皇冕下......受傷了?
“走吧,拉雷爾。”
小聲抽泣的艾莉亞和愣住的樸知旻被雲沫無視,雲沫轉身走出了這座教堂。
那些屬于艾莉亞的小伎倆和樸知旻的堅定,都讓雲沫感覺到了無聊。
什麼時候這些人才會發現,光明神殿并不光明呢?
“是。”
拉雷爾虔誠地跟随在雲沫身後,不經意舔了舔唇角。
今天......是喝聖水的日子對吧?
想起喝聖水時的極緻迷幻,拉雷爾的視線都迷糊了幾分。
“......騎士長,謝謝您。”艾莉亞怯怯地看着樸知旻,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全是感激。
“不用客氣。”
其實他也沒做什麼,“那我就先走了......這位......”
不知道怎麼稱呼,樸知旻有些猶豫。
“艾莉亞!”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急,艾莉亞放軟了語氣,“我叫艾莉亞。”
“知道了,”樸知旻笑了笑,眼睛也随着笑容彎成了月牙,“艾莉亞殿下。”
英勇的騎士長背影其實沒有那麼偉岸。
但艾莉亞卻覺得他格外的高大。
或許,是因為騎士長就是為了陪伴下一任教皇存在的吧?
艾莉亞的目光閃爍着,背對着沉默的修女們,緩緩走出了這座教堂。
時間如水般流逝。
距離被取血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而下一次取血的日子,也臨近了。
撫摸着手臂下的傷痕,雲沫勾了勾嘴角。
快點吧,聖女競選人們再努力一點,繼承這個由鮮血堆積起來的教皇神冠吧。
再這樣下去,她可能要瘋掉了。
雲沫站在神殿的陽台上,金色的陽光鋪滿了她潔白的衣裙,就好像給衣裙鍍上了金邊。
樸知旻站在外圍,守衛着這座神聖的神殿,黑色的頭發被微風輕輕吹起,耷拉在眼睛上。
樸知旻伸手拂去,不經意間擡頭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教皇冕下......看起來好孤獨。
之前那個悲傷的笑容果然不是錯覺。
教皇冕下又露出了那樣的笑容。
可是她明明是整個光明大陸最崇敬的人,怎麼會......?
“知旻騎士長!”艾莉亞嬌俏的聲音随風而至,手裡的風筝被捏得很緊,一路小跑着來到樸知旻身邊。
“這是中州傳過來的風筝!”艾莉亞眼睛亮閃閃的,裡面仿佛有細碎的星光,“我們一起去放風筝吧!”
“這個隻要有風就能飛起來!”
艾莉亞殿下和教皇冕下真的很不一樣。
明明教皇冕下也是從聖女的路上走過來的。
看着艾莉亞的眼睛,樸知旻卻想起了雲沫一直平靜的雙眸,和帶着悲傷的笑容。
一隻手按在艾莉亞擺弄着的風筝上,艾莉亞擡頭望去。
騎士長的笑容依舊溫和,可是......卻太面具化了。
“艾莉亞殿下,我還在值守,請您先回吧。”
艾莉亞皺了皺鼻子,可愛的臉龐有着純潔到極緻的感覺,金色的發絲在她身後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