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雲沫赤着腳走出了光明神殿,今天是給拉雷爾血液的日子。
她喜歡赤着腳,這樣像是暫時擺脫了在她身上的束縛,讓她得到了向往的自由。
拉雷爾早就被她率先支走,因為她的身後始終有着樸知旻的影子。
她和拉雷爾之間的事,并不适合讓樸知旻知道。
潔白的絲質長裙,已經不是以往的那條。
身為教皇,所有的衣物在修女們的巧手下就算被縫制的華麗無比,也從不會在她身上第二次出現。
“騎士長,為什麼一直跟着我呢?”或許是時間還早,雲沫難得有興緻。
依靠在光明神殿的大門上,雲沫眉梢輕挑。
“教皇冕下,我想保護您。”夜色籠罩下,樸知旻身上純白鑲着金邊的騎士服顯得格格不入。
他單膝跪在光明神殿的門口,目光不敢直視跟白天時的高潔截然不同的教皇冕下。
腰側的騎士劍被牢牢地固定在身上,他早已做好了随時為教皇冕下戰鬥的準備。
“保護我?”
教皇冕下的聲音很有特點,尤其是現在。
樸知旻的耳朵微動,含着糖塊的聲音因為慵懶又諷刺的語氣變得酸甜,圍繞在他的心頭。
教皇冕下比他還小一歲,樸知旻突然意識到。
“我可不需要騎士的保護。”雲沫離開了光明神殿的大門,如同玉石一般的腳掌輕踩在草地上,已經沒了和樸知旻糾纏的心思,“趕緊離開吧,趁我心情還好。”
如同勸告一樣的語氣,并沒有讓樸知旻退縮。
“是誰惹您心情不好了嗎?”沒有回答雲沫的話,樸知旻聽見了草地被踩出的動靜,擡起頭看向了雲沫,目光裡全是認真和執着。
今晚沒有月光,或許是因為教皇要開始巡視光明城的緣故,都開始積蓄着光芒,等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雲沫臉上沒有不耐,也沒有冷漠,是一種平靜,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問話,連聲音都是淡淡的,“跟你沒有關系,忠誠的。”
“騎士長。”
最後的名稱在舌尖上繞着圈,雲沫饒有興緻看着這樣的執着的樸知旻。
他和當初的拉雷爾很相似,但又不太一樣,是什麼不太一樣呢?
雲沫摸了摸手臂上的傷疤,它們尚未好全,又将迎來新一輪的傷害。
如果将她的血液灌入這個騎士長的喉嚨,他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迷戀、痛苦、還是沉淪?
樸知旻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這樣的教皇冕下。
教皇冕下在看着他的臉,但卻透過他的臉在追憶着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是誰?
樸知旻心頭發酸。
這是一種陌生的情緒。
“隻要是教皇冕下的事,都與我有關。”沒有教皇冕下的允許,樸知旻不敢站起身,隻能維持着仰頭的狀态,以下位者的方式看着他崇敬的教皇。
特殊的馨香味随着教皇冕下的接近在逐漸侵蝕樸知旻。
教皇冕下會像上次一樣吻他嗎?
樸知旻的眼睛盯着雲沫的身影不肯離開,心中的想法讓他感到害怕。
這違背了一個騎士的準則,但他甘之如饴。
腳掌踢在了樸知旻的肩膀上,毫無防備的騎士被踢倒在地,身上的騎士服被地上的草屑沾染,目光卻沒有任何波動。
“如果這是您心情不好想做的,請随意處置我。”
他這樣說着,忠誠的話語讓雲沫感覺到了不滿。
“可笑。”
雲沫沒有說為什麼可笑,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被踢倒後就再也沒有站起身的騎士長,轉身就走。
沒有烏雲,也沒有月亮,夜晚黑得可怕。
樸知旻看着這樣的夜空,聽着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靜默良久。
他的忠誠......可笑嗎?對于教皇冕下來說,什麼才是不可笑呢?
小草被一雙手壓倒,在它身上躺着的騎士長站起了身,朝着剛才教皇離開的地方跟了上去,不過這一次,他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既然不能直接将自己的忠誠擺在明面上。
那就放到暗處吧。
他會守護着教皇冕下,守護着光明神行走在人間的替身。
雲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跟随。
本身她就沒有這個能力,她唯一能用的,擁有緻幻效果的,隻有她的血液。
停在地下室門口的拉雷爾迎來了屬于他的教皇,潔白的主教服飾被換下,現在的他屬于自己。
“教皇冕下。”拉雷爾有些激動地呼喚着從黑暗裡走出來的雲沫,哪怕隻是得到了對方嘲諷的一瞥也覺得開心。
拉雷爾身上的騎士常服讓雲沫有點夢回當初,脫去了主教的裝飾,現在的拉雷爾除了變得更加成熟,仿佛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别。
“滾開。”甩開了拉雷爾試圖攙扶着她的手,雲沫的語氣裡有厭惡。
拉雷爾手在背後捏成拳頭,但最後還是随着雲沫的話退到了一邊。
純白絲質睡裙和騎士純白的常服一前一後進入了地下室。
樸知旻抿了抿唇,小心地從樹後站了出來。
這片草地上有地下室,為什麼他卻從未發現過?
黑黝黝的夜空映襯着地下室,那裡面有着蠟燭的光輝,微弱的,随着氣流在搖擺。
要不要進去?
右手按在騎士劍上,勇敢的騎士踏入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