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樸知旻從垃圾堆裡挖出來,他身上的傷口因為雲沫的拖動又開始流出鮮血。
雲沫艱難地拖着樸知旻行走。
在貧民窟的角落,索菲亞在信中告訴了雲沫,她早已預知到今天雲沫的狀況,所以費盡心思挖出了一條通往光明城外的通道。
被垃圾和臭水堆滿的貧民窟裡,貧民們變得很少。
應該是那兩個騎士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吧?所以把貧民們都叫了過去。
不知道那些貧民們會遇到怎樣的遭遇。
可是......
雲沫眼裡閃過悲痛,但也隻能趁着這個機會盡力地走到那個通道旁。
由垃圾組成的牆壁,這是貧民窟和外界的壁壘,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所以通道也被掩埋在垃圾堆的下面。
垃圾散發出臭味,刺激着人的鼻腔,雲沫隻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将樸知旻放到一旁,雙手開始挖掘起垃圾。
堆得嚴嚴實實的垃圾特别難挖,雲沫的手臂也開始流出鮮血,混合着垃圾滲入傷口,傷口似乎都在發燙。
但好在,這一切的犧牲不是無用功。
通道開始顯露在了雲沫的眼前。
“可惡的黑發人!”
從不遠處傳來了有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雲沫一愣,然後手腳迅速地将樸知旻塞入了通道裡,用垃圾掩蓋在上面。
“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着焦急和恐慌,“你在做什麼?還不去找黑發人!”
“你是想我們都死在今天嗎?”
“......不是,我是想黑發人會不會在垃圾堆裡。”雲沫垂下了眼眸,被污泥覆蓋的臉上讓男人看不出神色,但聲音卻讓男人呆了一下。
是個女人。
男人想,她的頭發怎麼會沒有了呢,要知道,哪怕是在貧民窟裡,女人們也都是愛美的。
雖然這份美貌會給她們帶來更多的危險。
“黑發人怎麼會在垃圾堆裡?”男人發出嘲弄的聲音,然後走開了。
應該是個瘋子。
周圍沒有人了,貧民窟現在所有的貧民都在瘋狂地尋找着隐藏在貧民窟裡的黑發人。
如果找不到,迎接他們的或許就是死亡。
拉雷爾坐在純白色的華麗轎子上,馬車拉動着轎子走進了貧民窟。
“這髒臭的環境。”拉雷爾捂住了鼻子,身上被私兵們攻擊出的傷口早已經被包紮好,而那些私兵,當然是因為冒犯大主教而被送進了斷頭台。
雲沫應該知道,隻有在他的身邊,她才會得到一切,而不是在這髒臭的豬圈裡做一頭待宰的豬。
拉雷爾閉上了眼睛。
從前雲沫進入光明神殿時,他比較好心,将她心心念念的房子保留了下來。
而現在,貴族區不敢收留雲沫,平民區也被大力排查後無果,雲沫能躲在哪裡也就不言而喻。
華貴的純白色轎子,是貧民們從出生到死亡都隻能在貴族區見到的東西,還是每十年一次的教皇巡視光明城才能看見,但是現在,它卻出現在了貧民窟裡。
那個躲在貧民窟裡的黑發人一定很重要。
貧民們想,黑發人一定是犯了不可言說的重罪,甚至比上一任黑發教皇的行為還要嚴重。
但黑發教皇是好的。
即使貧民們這樣想,但貧民們依舊無法反抗來自光明神殿的命令。
他們真的和豬牛羊沒有什麼不同,甚至他們終其一生也吃不到豬牛羊這種有錢人才能吃到的玩意。
“見到大主教的轎子,為什麼不跪?”
騎士劍在陽光下閃耀着光芒,拱衛在純白色轎子兩旁的騎士們虎視眈眈地看着那些木讷的貧民。
貧民們渾身一抖。
他們不是命令他們要找到隐藏在貧民窟裡的黑發人嗎?現在為什麼又要行大主教的排場?
膝蓋酸軟,貧民們跪在臭水鋪成的道路上。
“等一下。”
純白色的轎子裡傳來了神聖的聲音。
是拉雷爾主教!貧民們把腦袋深深地扣在臭水裡,臉上都是崇敬的表情。
“他們也是因為我的命令。”想到雲沫即将回到他的身邊,拉雷爾也對這些光明城裡的蛆蟲有了一絲善意,“都起來吧,去忙自己的事情。”
“是。”
騎士劍被收回了騎士的腰間。
貧民們眼露感激地看着那頂純白色的轎子。
不愧是光明神殿,不愧是拉雷爾主教。隻有光明神殿才會真正在乎他們這種人。
貧民們忘了,在那之前,還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因為光明神殿的人慘死,但是起碼現在,他們是對光明神殿和拉雷爾充滿感激的。
純白色的轎子停留在破爛的屋子前,臭水和垃圾堆積的地方,半塊破布成了這棟房子唯一的遮擋。
拉雷爾嫌棄地走下了馬車,臉上的神情在看到破爛的房子前又迅速轉回了欣喜。
因為房子裡還有濃煙。
雲沫一定就在裡面!
被修女們精心制作的大主教鞋子踩在污水裡,拉雷爾走進了那棟破房子——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