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好。”

這是萬陽聽到陳凱西說的第一句話。

而凱西的第一個動作是放下手裡的袋子去攙扶萬陽。

“你是誰？”萬陽問，“你怎麼會在我家？”

“阿陽，你醒了！”不等凱西回答，萬陽走進屋，“陳醫生，多謝多謝。”

“我應該做的。”凱西檢查一遍萬陽的傷口，又把袋子拿給萬天，“藥我買回來了，使用說明寫在包裝盒上，他醒了，不需要我天天來。”

“我沒錢付你。”萬陽說。

“義診是不收錢的。”凱西說，雖然她對他的幫助已經超過了義診的範圍。

凱西再來看萬陽時萬陽已經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陳醫生。”

“嗯。”

“這些事，我能自己做了。”

萬陽指的是擦身。

“你的傷太多了。”凱西留萬陽一個人面紅耳赤，“弄不好會感染的。”

萬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因為他發現他們兩個離得太近了，他呼出的氣會小小撥動她耳邊的發；而她，她的眼神認認真真的擦拭着他上下起伏的每一寸肌膚，如灼如燒，又好像隻是在看一塊磅礴的肉。

“你恢複的很快。”凱西幫萬陽換上幹淨的襯衫。

“謝謝。”萬陽不知道該說什麼，不住的用道謝做回應，生怕凱西在哪個瞬間止了對話。

卻沒想到凱西是要止了交往，“再有幾次，就不需要我來了。”

不，他需要她來的。萬陽講不出口，隻能挪到萬天身邊，叫他留凱西在家吃晚餐。

凱西推拒兩次便也答應了，萬陽坐在她身邊，幫她夾菜。

“多吃點。”

每次向她貼近都是對肩膀肌肉的新拉傷，萬陽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樂在其中。萬陽想，這種可以忍受的疼痛是他心中未名感覺的切實體現。他珍惜這種體現。

凱西當然注意到萬陽呲牙咧嘴的異常，她歎了口氣，将飯和菜壘在勺子上，遞去萬陽的嘴邊。

“吃吧。”凱西說，“勺子沒用過。”

萬陽無比希望凱西不是醫生，可如果她不是，他們這輩子不會有交集。一口一口吃下凱西喂來的食物，萬陽感覺他的雙手癱廢了，再不能用——至少在她面前再不能用。

萬陽又希望他的傷永不能好到不需要凱西來的程度。

現實不允許。萬陽又得知凱西幫爸爸還了二十萬的債款。

“其實你不用這樣做。”萬陽找去凱西工作的醫院，待她下班後請她吃飯。

“我不收利息的。”凱西選了家大排檔，哄鬧人聲和塑料座椅的包圍下，凱西向桌對面的萬陽傾了傾身，“欠我好過欠貴利。”

“是。”萬陽想，如此他們添了新聯系，“我會盡快還你。”

凱西咬住筷子尖，很久才說：“如果你是繼續做那種事來賺錢，我情願你一輩子不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