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和愛竟然可以做搭配,誰會信?
從前的他們會信——不是因為講出口才信,而是因為信才講出口。
如今不會講出口。
如今不會談天論地,如今說些切實的話。
“今天中秋,但你還不能吃月餅。我幫你留了一個,等你赢下總冠軍再給你吃。”沈知遠拿出保溫飯盒,“我煮了雞蛋。”
“謝……”林思齊皺皺鼻子,擠走另一個謝字,“不客氣。”
林思齊整個吞下剝好殼的雞蛋,被噎住,咳嗽不止。
“小心呀你。”沈知遠擰開礦泉水,“慢點。”
沈知遠又幫林思齊拍背順氣。越靠越近,林思齊摟住沈知遠的肩膀。
這次很清醒。
“想起我們去郊遊,也是這樣坐着,也是聊天。”林思齊說,“時間好神奇,讓我們變成今天的樣子,它自己卻不會變。”
“沒準它也變了,是我們沒發現。”沈知遠不想回憶過去,回憶肯定又要哭,“向前看就好。”
“你覺得我的選擇對嗎?”
“什麼叫對?什麼叫不對?”沈知遠說,“我相信你。”
第二場比賽也赢下了——雖然赢得慘烈。
第三場比賽開始前沈知遠有莫名的心慌,左思右想,她還是去了現場。
站在末尾的末尾,藏在人群中,遠遠看着圍籠中的人,沈知遠的眼淚和林思齊的血一起流。
狼狽,他跟她都是,縱使知道比賽會受很多傷,切實挨過、切實見過,才知道是這樣。如看恐怖片,大腦叫嚣着不要再看,眼睛挪不開,繼而刺激大腦,循環往複,逃不脫。
已是第二個十分鐘,林思齊落于下風,現場的氛圍卻随着他受攻擊的頻次升高而上漲。
又是一聲重擊。
他可能會死掉,這個想法猛地竄出來。
沈知遠無法呆在原地。
“He is my friend.”沈知遠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向前,“他是我朋友。”
哪一個?
被扭斷一條胳膊的那一個。
沈知遠被眼淚糊住視線。無法擡手去擦,因為雙手正忙着剝開層層壘疊在他們之間的人群;無法喊停比賽,沒有這個權力,林思齊也沒認輸。
為什麼還要去到他身邊?沈知遠問自己這個問題,正如當初她決定來澳門時她的家人和朋友問她。似乎是個沒必要的舉動——她幫不了他,她救不了他。但她執意要去,她知道其中的意義。
他們都知道。
終于沖破人群,沈知遠被撞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
勉強站穩,沈知遠卻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擡起頭時,醫生沖上擂台,而林思齊仰面躺倒,恍惚沒有了生氣。
彩帶飄落在沈知遠身上。
此刻明白什麼叫做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