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微微火光裡是衛景達在掙紮,輕描淡寫或是山盟海誓,他要給她一個答案。他要給自己一個答案。
看着文子怡的眼睛,衛景達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文子怡閉上眼,吹滅蠟燭。
蛋糕吃了小塊,他們把紅酒喝了一杯又一杯。都沒怎麼講話,直到一人喝醉——他或她——另一人說:“今天很晚了。”
他們相視而笑;之後嘴唇貼在一起。
他們吻得是否太遲些?接吻時有如此想法。嘴裡是酸澀奶油味道,身上有熱火,衛景達把衣服脫去一件,文子怡同樣。
吻多點好,從下巴,到鎖骨,到肚臍;至于鎖骨到肚臍的中間一段,不言自明。他們連接起來,愛而分不開,摩天輪轉完一圈,再一次。
沖涼,酒醒大半,文子怡枕在衛景達的胳膊上,似睡非睡,半夢半醒。他們一雙手十指緊扣,好像溫存,好像延續情事。燈還亮着,沒人準備起身去關。
“睡吧。”衛景達親了親文子怡的太陽穴。
“你唱歌哄我吧。”文子怡說,“突然想聽你唱歌。”
衛景達遵命唱了,他聲音很輕——是為哄她入睡;文子怡聽了兩句便睡沉過去,但衛景達的歌聲在她的夢裡伴奏整夜。文子怡抓螢火蟲一樣把每個字抓進手心,唯恐醒來後忘記。
白天,衛景達已經出門了,文子怡攤開攥握的拳頭,歌詞跑出來。
聽窗外的雨它滴滴嗒嗒打在窗口
像我思緒反覆的把你想念叫愛情
記住的這小節被文子怡唱念整天,晚上她問衛景達:“這歌叫什麼名字?很好聽。”
衛景達笑,“好聽我多唱給你。”
他們的以後,是不是都會這樣簡單幸福?邊看買來的影碟邊食大桶冰淇淋。小餐館應選用文子怡做廚師,她燒的菜比叉燒飯好很多。衛景達也會失蹤,有時一連幾天,但他的家在這裡,文子怡想他總會回來;回來時衛景達也會買禮物賠罪,他什麼都買了,但沒買過項鍊。
幾次回來,衛景達身上有傷,他把自己鎖進衛生間清理。
文子怡敲敲門。
“怎麼了?”
“後背的,我幫你吧。”
衛景達打開門。他眼神複雜,閃動間萬語千言,最後卻成一聲歎息。
文子怡接過紅花油,倒在手心,搓熱,輕輕貼在衛景達後背。
“你不問我?”
“你想說,自然會說。”文子怡搖頭,“況且我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
“是清侶,都不用追根究底嗎?”
“就因為是情侶,才不要追根究底。”文子怡說,“我希望快樂,不希望受傷。”說時她的手在衛景達的傷處微微用力。
“我愛你。”
愣了愣,文子怡繼續揉紅花油。
文子怡再沒見過天養義,她原以為他從她的生命中退出去了,像在舞台劇第一幕裡就用盡戲份的演員。
買水果的時候,文子怡看見一個放學返家的小男孩邊走邊玩悠悠球。她的心似給一個感情的巨大隕石擊中,于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路上,她一手拎着裝了水果的塑料袋,一手捂住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