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ded》是那年Kiki在莊園的錄音室裡最早寫下的一首歌。那時的她,内心的迷茫如清晨的霧霭緩緩散去。後來,在權志龍入伍前,他又為這首歌重新編曲,為這段記憶增添了更深一層的溫度與色彩。
歌曲上線後,雖不像偶像團體的回歸那樣在榜單上掀起狂潮,卻如同她的風格一般——不喧嘩,卻不容忽視。正如Tablo和Teddy之前說過過的那樣,在這個K-pop和hip-hop主導多年的韓國樂壇,這幾首歌顯得格外獨特。尤其《Faded》以穩定的熱度穩居前十,悄然在樂壇占據了一席之地。
進入董事會後,許多瑣碎的事務不再需要她親自經手,她得以抽出時間去實地考察收購目标的時候,再次回到首爾。這天剛下飛機,在機場排隊買咖啡時,負責點單的店員一眼認出了她,卻遲遲沒有鼓起勇氣開口。
那位年輕的店員,悄悄按捺住激動,将做好的咖啡小心翼翼地遞給她時,Kiki正好在和艾裡克通電話,語她找了個角落坐下,氣不緊不慢地交代着接下來的品牌行程安排。
直到電話挂斷,她喝着咖啡時才注意到杯側手寫着一句話:“歐尼一定很辛苦吧,身邊人也一定很愛你。真的很喜歡你分享的音樂,《Faded》超好聽。”
Kiki讀完後不自覺地笑了,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暖意,像被突如其來的春風輕輕拂過心口。
這或許就是音樂的意義吧。不是偶像,不是愛豆,不是商業公式裡的流量收割機,而是一個創作者,把心裡的故事唱出來,讓聽的人能夠感受到、共鳴到。
她起身,走回櫃台,對那位仍佯裝鎮定的店員輕聲說:“謝謝你,我看到了。”
那位店員似是終于找到了勇氣,紅着耳根擡頭問:“歐尼,可以給我一個簽名嗎?”
Kiki微愣了一下,略帶笑意地接過紙和筆,眨了眨眼,“我的簽名嗎?”
正巧,店裡的播放列表在這一刻切換到了《Faded》。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仿佛也為這個場景做了鋪墊。
Kiki垂下眼眸,片刻後擡頭道:“謝謝你的喜歡,不過簽名可能不太方便。”
店員急忙搖頭,笑着說:“沒關系的,我差點忘了,都忘記歐尼你還是LVMH的人了,簽名好像确實不合适。”
Kiki低笑了一聲,還是拔開了筆蓋,在紙上輕輕勾勒出了一朵小雛菊,旁邊寫了一個纖細的K,“我也不是愛豆,沒設計過這些,不會嫌棄的吧。”
店員雙手接過那張紙,眼裡閃着光:“怎麼會?謝謝你,真的……謝謝歐尼!”
她猶豫了一下,又忍不住問:“那……歐尼以後還會發歌嗎?”
Kiki輕輕搖頭,笑意盈盈地道:“也謝謝你的咖啡。不過嘛……我現在過得很幸福,好像……沒什麼靈感了。”
店員嘴角噙着笑,若有所指地揚了揚眉,“我懂,我懂。歐尼和歐巴幸福就好。”
那一瞬間,仿佛連《Faded》的旋律都溫柔了幾分。
Kiki從機場離開在YG錄音室裡聽完Blackpink即将回歸的單曲,心中悄然升起一種笃定的預感:她們的路,注定會越走越寬。
等拿到去年的YG财報後,她帶回公寓仔細研究,趁夜深人靜時獨自翻看、分析。
自從Blackpink去年重磅回歸并開啟全球巡演以來,已然成為YG最穩固的支柱。雖然整體收益尚未恢複到Bigbang入伍前那兩年巅峰的水平,但得益于Winner和iKon持續釋放潛力,公司整體表現尚可。與2017年TOP事件爆發時期相比,YG的股價已經回升許多,逐漸穩定在一個相對健康的區間。
她捧着财報沉思良久。距離投資期結束隻剩下大半年,隻要股價維持當前水平,已算是理想的結果。至于能否更進一步,也許就要看Blackpink這次的回歸能否掀起新一輪高潮。
這次回首爾,她也隻是落腳匆匆。次日清晨便啟程飛往美國,考察下一輪潛在收購的品牌,準備正式投入集團戰略節奏的下一階段。時裝周開啟之際,她又馬不停蹄地回到巴黎。
慈善晚宴那晚,名流彙聚,光影流轉間不乏設計師與各大品牌高層向她頻頻示好。Kiki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僅是LVMH董事會成員,更被隐隐視作未來繼承人中最出色、最有可能接手集團的那個。
她一一應對,禮貌得體,卻更有意識地将話題往弗雷德裡克身上引去,帶着這個還不夠圓滑的弟弟熟悉這個圈層。
她正和亞曆山大、弗雷德裡克在角落小酌偷閑,沒料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徑直朝他們走來。
是藤原浩,他們曾在日本短暫打過照面,那時她和權志龍去了一場小型展會,但彼此并未深入交流。
寒暄幾句後,藤原浩開門見山:“聽說,GD的品牌現在是你在打理?”
Kiki含笑搖頭:“不敢當,是和他姐姐一起管着的。準确來說,我隻是……暫時替他守着。”
藤原浩點點頭,随後抛出更直接的邀約:“那,有沒有興趣,來一次聯名?”
Kiki略挑眉,眼裡掠過一絲意外。原以為他會提的是和LVMH的合作,卻沒想到是權志龍的品牌,若有所思地聽着。
前幾年品牌初期,雖然聯名了不少不同領域的品牌,以制造熱度、打開認知度,但眼下這個更具有标志性意義的合作,這種與設計師主導的聯名,恰好與她近期在集團品牌中的發展思路不謀而合。去年,LV團隊在聽取她的建議後,宣布Virgil Abloh擔任男裝藝術總監,從數據到市場反響,再到話題熱度,無一不證明,她的眼光是精準的。Peaceminusone的線上渠道正式開通後也經營的不錯,和藤原浩的聯名也确實會再助力一把。
她沉吟片刻,唇角微揚:“這次的聯名,可以試試用雛菊元素。”
坐在她身側的兩個弟弟幾乎是同時看向她。雛菊,這個意象對她和權志龍而言,不僅僅是一個視覺符号,幾乎早已成為他們情感世界的專屬象征。
求婚之後,Kiki也不再避諱,在某些時刻,适度的表達,也是種身份的确認。
藤原浩指尖輕敲酒杯,唇角的笑意也顯現出來:“當然。”
藤原浩向來行動迅速,沒過幾天,他就按照Kiki發來的權志龍之前的手稿,完成了設計的初稿。
那上面的雛菊,不僅融合了Kiki身上的紋身,還巧妙地結合了權志龍的logo,在八點鐘方向刻意缺了一片花瓣,也呼應着Peaceminusone的概念。
這不僅是一場品牌合作,更像是一場蘊藏深意的表達。
時裝周漸漸落幕,各大品牌的年度表現亮眼,一切似乎都在穩步推進。
然而,一則關于Burning Sun的新聞,瞬間讓Kiki再次陷入焦頭爛額之中。
會議室内,氣氛凝重。董事會成員、私募基金高層齊聚一堂,貝爾納端坐于主座,銳利的目光掃過房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會議室門被推開的那一刻,落在剛走進來的Kiki身上。
艾裡克打開屏幕上的報告,冷靜地陳述:“據韓媒報道,YG旗下藝人李勝利牽涉其中,這家club由他投資運營,最初因醜聞曝光而引發關注,但短短幾日,事件愈演愈烈,牽連越來越多的藝人,已在韓國娛樂圈掀起前所未有的震蕩。”
他頓了頓,翻到股價的最新數據,繼續說道:“消息曝光後,YG的股價暴跌12.83%,公司市值大幅縮水,損失超千萬美元。”
Kiki這些天幾乎沒有停歇地應對這場風暴,作為董事會成員、也是這筆投資的直接負責人,她沒有時間去深入了解事件背後的真相,能獲取的消息也有限,僅有Loren提醒了她,這場風暴并非單純的娛樂圈醜聞,而是涉及韓國政界不同黨派的博弈。
她知道,現在她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必須在集團利益與現實局勢之間,做出最優解。
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應,而坐在長桌另一端的Kiki,隻是低頭輕輕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那是權志龍送給她的,此刻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Christine,當初是你堅持投資YG的。17年那場風波,你有選擇了繼續持有股份。”
一位從最初便對這筆投資持懷疑态度的資深股東,毫不掩飾自己的質疑:“現在呢?你怎麼看?”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心裡清楚,這不僅僅是對YG這筆投資的質疑,更是對她個人決策能力的考驗。
Kiki擡起頭,目光平靜卻堅定,她沒有回避對方的審視:“即便17年與現在的風波讓YG股價受挫,我們依然通過這筆投資,為集團旗下品牌帶來了可觀收益。僅在韓國市場,集團旗下品牌的業績比亞洲其他市場平均高出5%。”
她的每個字都清晰有力,“況且,從一開始,這筆投資的核心目标,就不是單純依賴股價增值獲利,而是推動集團品牌與韓流市場的協同效應。”
但資本市場最重要的準則之一是及時止損,任何風險管理都不能僅憑一腔孤勇。
她頓了頓,繼續道:“接下來YG仍有多個藝人回歸的企劃,待股價回升至穩定區間後,我們可以選擇先減持部分股份,以降低投資風險。如果五年投資期限到期時,市場仍未回暖,我們再按合約撤資。”
她言辭果斷,語氣沉穩,所有的選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既不盲目撤退,也不賭徒式堅守。
會議室内,一片沉默。股東們面面相觑,顯然沒有料到Kiki能如此冷靜地抛出應對方案。
貝爾納端坐在主座上,始終未曾開口。
他的目光落在Kiki身上,眼神中透着一絲複雜。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清楚Kiki與權志龍的關系,也深知這次危機對她而言,不僅僅是資本運作上的挑戰,更是又一次情感與理智的拉扯。
但他作為整個集團的掌舵者,必須做出最理智的判斷。個人情感,無法淩駕于集團利益之上,這也是Kiki需要明白并接受的現實。
Kiki繼續道:“此外,我已經評估了Tiffany的品牌收購計劃。”
她語速不疾不徐,沉着冷靜地看向衆人,“如果YG的投資最終無法挽回,我們可以将這筆資金轉移至Tiffany的收購案,為集團開辟新的增長點。”
會議室内頓時又響起了一陣低聲議論。
股東們交頭接耳,顯然對她的方案感到意外。有些人點頭表示認同,而仍有部分人眉頭緊鎖,似乎仍在權衡其中的風險。
畢竟,在一筆存在巨大争議的投資尚未徹底收尾時,她就已經為資金規劃好了下一步的去向——這種決斷力,既讓人敬佩,也讓人心生忌憚。
貝爾納終于放下手中的筆,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就按你說的辦吧。這筆投資是一開始就是你負責的,負責到底吧。”
他并不認為這次算是Kiki的失誤,這幾年下來,韓國市場的複雜程度遠超最初的預估,資本、政/府、财閥之間的利益盤根錯節,連帶着商業運作的每一步都充滿變數。
但他知道,Kiki早已足夠獨立、果斷,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想象中更加堅韌冷靜。
投資本就是一場權衡與博弈,即便有損失,她也有能力在下一局中赢回來。
他的話一出,會議室裡所有議論聲戛然而止。即便有的股東仍有不滿,但在貝爾納的權威之下,也隻能選擇沉默。
Kiki輕輕點頭,沒有再多言。她知道,父親的支持是她此刻最大的底氣,但同時,她也明白——這件事,還遠沒有結束。
會議結束後,Kiki跟随貝爾納回到了他的辦公室。她坐在辦公桌對面,雙手交疊在膝上,目光平靜,仿佛方才在會議室裡獨當一面的冷靜依舊未曾褪去。
但貝爾納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尖泛着紅腫,甚至滲出了一絲血迹。
那是她剛才在會議期間,竟無意識地扣弄着指節,直到指甲嵌進了皮膚。
他看了她許久,才終于緩緩開口,聲音柔和卻夾雜着一絲無奈和心疼:“你和權志龍的事,我們從未反對過。隻是擔心,你會受到輿論的壓力。”
Kiki沒有立刻回答,她怎會不知所謂的‘壓力’會是什麼。
一旦撤資的決定被外界捕捉到,就算她是站在集團利益的角度做出的權衡,也依然會被輿論解讀成對權志龍的一種‘背刺’。他在服兵役,而她卻沒有守住他最在意的團體。
這些年,她已經足夠清楚資本運作的冷酷,但當理智與情感發生沖突時,她依舊沒能做到徹底剝離自己的私人情緒。
17年,她就沒能堅定地站在他身邊,反倒像是間接默許了權志龍被公司推出來,以高強度回歸來平息隊友的負面新聞;如今,又一場風波,仿佛命運開了一個殘忍的玩笑,讓她再一次站在了艱難的十字路口。
她當然要選擇保全集團的利益,但與此同時,也不得不接受外界對她的指責——即便那些指責并不公正。
這是她的枷鎖,是她在感情之外,所背負的額外責任。
“爸爸,我想去韓國。”她的聲音平穩而堅定,“離得近一些,好洞悉情況,及時做出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