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木撐着下巴對着鋼琴譜發呆。
他坐在琴房半個小時了還沒有掀開琴蓋,沒有手機實在太無聊了,而且他大早上也不想練琴。
要不是喊溫司塵上早八,他現在還睡在酒店柔軟的床上呢。
想到床,許沉木打了個哈欠,趴在鋼琴上休息。
直到一聲清脆分明的鋼琴聲在早晨一片亂糟糟琴聲中脫穎而出,猶如初春雜草穿透石縫般铿锵有力的聲音傳入了許沉木的耳朵裡。
許沉木有些驚訝。
他站起來去尋找這個鋼琴聲的方向。
“學長好。”
“學長好。”
許沉木穿過早起練琴的同學們,走到琴房前。
發現門口已經有不少人聚集透過玻璃聽裡面的演奏了。
肖邦的《激流練習曲》
每一個音符都非常輕巧顆粒感很強,速度也接近原速,将曲子的旋律表達到淋漓盡緻。
許沉木透過玻璃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他是誰?”許沉木問。
“不知道叫什麼,好像是24級的新生。”旁邊有個同學回答。
許沉木點點頭。
演奏完畢,琴房裡的男生肩膀肌肉緩緩放松下來,可能是經常有人聽他練琴,門外有人聚集有些見怪不怪了。
卻在看到許沉木的那一秒,他露出了笑容。
許沉木驚喜,果然是方碩。
“學長。”
方碩走過來打開門,邀請他進去。
這間琴房不算大,聖歐蒂斯學院的琴房有大有小,剛剛許沉木路過幾間大琴房的時候明明看着是空着的,不知道為什麼方碩要選擇這間角落裡的琴房。
“學長請坐。”
方碩給許沉木搬了一張椅子,表示感謝,“昨天真的是太謝謝學長了,如果我撞到的是别人的車,那我來學校兼職所有的工資都賠不完。”
“不用謝。”許沉木問,“你還有其他兼職?”
方碩很坦蕩地點頭,“對,我兼職都在下午和晚上,其他時間跑跑外賣。”
“你這麼忙,學業怎麼辦?”
方碩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所以隻能在上午沒課的時候抽空練練琴。”
許沉木心裡有些佩服,隻靠這上午這一點時間練琴能将曲子表達的這麼好。
“你的專業水平很強。”
“謝謝學長。”
許沉木站起來,手指在鋼琴鍵上按了兩下,“不過這台鋼琴太軟,不适合演奏《激流》,我建議你換一台三角鋼琴。”
方碩說:“那種琴房我們不能去。”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貧困特招生,學費減免了很多。”
方碩的眼睛很幹淨,在常年風吹日曬的有些黑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反差,胸前的灰色徽章名牌代表着他的家境——
是通過聖歐蒂斯學院殘酷的學習考核和魔鬼般的專業測試厮殺上來的特招生。
許沉木沉默了一會。
“你跟我來。”
方碩很聽話的跟在身後。
他長得很高,看起來有一米九,像男士雜志封面的型男,所以彈起帶着激情的曲目铿锵有力,這個身型力量和手指長度太适合彈李斯特的曲目了…
但凡早一點發現,許沉木都不可能放走方碩。
回到許少爺的私人琴房。
剛推開門,方碩那雙清澈的瞳孔放大。
窗邊擺放着一台價值不菲的施坦威,白色窗簾輕輕飄蕩着,窗外枝繁葉茂風景甚好。
“你試試這台琴。”許沉木說。
“可以嗎?”
得到肯定後方碩如珍如寶般輕輕撫上施坦威的琴身。
“我從來沒有摸過這麼貴的琴……”
許沉木将鑰匙給他,“這間琴房就給你練吧,我上午基本不會來。”
“這怎麼行。”
“沒關系。”許沉木将鑰匙塞給他,“我相信你的鋼琴還可以可以彈得更好。”
“可……”
“不許拒絕。”許沉木很珍惜天才的。
方碩接過鑰匙,鄭重說:“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和學長一樣優秀。”
許沉木一笑。
恰好大課間的下課鈴聲響起。
許沉木起身,“你繼續練琴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學長再見。”
——
許沉木走到教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