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他們兩個要合奏的那一首。
聶卓南手熟練的在鋼琴上演奏,眼神全神貫注在琴譜上,演繹曲子的技巧非常專業,高難度的琶音與和弦精準按下每一個鍵,沒有任何的雜音,但是缺乏情感共鳴。
用譚教授的話來說,這隻是一本正經演奏出音符的工具。
演奏完畢。
圍觀的學生們不約而同鼓起掌。
“這個聶卓南雖然天天跟别人鬥琴,但卻是挺厲害的。”
“對啊,聽說他為了當譚教授的學生特意從貝多芬變成專攻李斯特呢,但是譚教授還是沒有選他。”
許沉木鼓掌,誇贊道:“你彈得很好。”
聶卓南自信起身:“不知道學長彈過這首沒有,有沒有什麼見解指導一下。”
對于學弟學妹們的虛心學習,許沉木一向是不吝啬的給出指導意見的。
“确實不錯,但是手臂不夠放松,語句間呼吸換氣太過緊繃,有幾處強弱對比沒有很明顯,減弱漸強全都彈得一樣,你可以在這裡适當增進。”
聶卓南臉都黑了,他那樣說隻是想嘲諷一下許沉木,因為他一整首一個音都沒有錯,沒想到還是被許沉木一頓說教。
聶卓南冷笑:“該學長了。”
“天呐,我是不是可以聽到現場版《魔王》了。”
“我更想聽《馬捷帕》啊啊!會長16歲時的完美演出,我一直都記得。”
“沒聽過,回頭視頻發我。”
“可以。”
“會長!你是我的神!”
能進聖歐蒂斯學院的學生裡各個都是萬裡挑一的音樂天才,但總有一兩個出挑到讓天才都望塵莫及的神人。
許沉木算一個。
在同學們苦啃曲譜裡的細節時,許沉木已經能遊刃有餘的将弗朗茨·李斯特的炫技曲完美的演奏出來。準确來說,他十六歲的時候就能完美演奏12首超技練習曲,簡直是歎為觀止。
聶卓南确實勤學苦練肯上進,但也隻是見許沉木的門檻。
許沉木坐在鋼琴前。
合唱教授瞬間安靜,仿佛有一盞無形的聚光燈照射在許沉木的身上,不管有多少人,這一刻,他永遠都是全場的焦點。
許沉木擡手,形成肌肉記憶的八度幹淨而又清晰的降e落下,敲擊的一瞬間就能抓住所有人的耳朵。
随着溫柔又輕盈惬意音符環繞,處理輕松,甚至讓人都無法分析琴鍵音色中的處理技巧,全都沉浸在空靈如鐘聲之中。
清脆的華彩炫技部分更加敲打着所有人的靈魂,令人瞠目結舌的音階功底處理彰顯着技藝超凡的演奏水平。
在最後極具李斯特風格的八度樂段中,與剛才的輕盈完全不同,指尖仿佛找回了屬于自己的天堂,自由的在琴鍵上演奏樂章,音樂穿透與表現都宛如在舞台上綻放的生命力,高難度的尾殺部分結束。
最後一組和弦落下。
許沉木随着樂譜,完成了呼吸與音樂的共鳴。
合唱教室寂靜了片刻,随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會長我愛你!”
“啊啊啊啊!!!”
許沉木站起來,對着聶卓南說:“這首曲子的細節處理,希望會讓你有所收獲。”
聶卓南沒有緩過來,依舊震撼于這一首《鐘》的完美表演。
這首曲子的表演帶給他的不止是震撼,還有挫敗與羞愧,一起踐踏着他一直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加油,你的水平很高,不那麼急于求成埋着頭苦練相信你一定能彈得比我更好。”
聶卓南猛地擡起頭,恥辱快要把他吞噬。
許沉木說:“對了,下周節目單确實是按照各專業第一開始表演,節目單你應該看了吧。”
“沒有。”
許沉木笑說:“溫司塵在你後面一個,他是小提琴第一名,到時我會與他合奏《帕格尼尼第24首随想曲》”
一樣的曲子。
更能看出水平高低,聶卓南握緊了拳頭。
許沉木依舊溫柔:“我很期待在你後面演出。”
聶卓南總覺得他是在嘲諷。
許沉木不知道他心中的彎彎繞繞,隻是學弟想玩就陪他玩玩。
他忽然想起還有一個學弟被他丢在教室外很久,擡頭張望。
溫司塵站在人群中,慵懶靠在門框上,視線灼灼一刻也沒有離開他。
許沉木走過去,“走吧,我們合奏去。”
“好。”
兩人在同學們的目光下一起離開了合唱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