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木注意到了别人的目光:“咳咳,别揉了,還好。”
溫司塵把浴巾重新披在他的身上。
“還要玩什麼?”
“有點累。”
剛剛泡了很多湯池,又吃了燒烤,玩了玻璃滑道,這個溫泉山莊很大,還有2個大園區的娛樂水上項目,但他真的累到玩不動了。
溫司塵說:“我記得石闆浴就在旁邊,去躺一躺。”
“好啊。”
石闆浴是一個占地挺大的封閉空間,給顧客們休息用,石闆中蘊含着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躺在上面能感受到傳來暖和的溫度。
不過現在是夏天,石闆浴房間人不多,卻很适合剛剛在玻璃水滑吹了冷風的許沉木。
許沉木跪在上面挪了一下實木枕頭,直接躺了下來。
舒服。
他仰躺着,霧氣蒸騰,石闆下傳來的溫度剛好可以溫暖身體,将剛剛在玻璃水滑上的額涼水幹蒸一下。
好久沒有這麼在外面瘋玩過了。
“這裡好安靜。”
“大概因為很熱,沒有人來。”溫司塵躺到他旁邊,“不過我們也不能躺很久,5分鐘之後走。”
“嗯。”
許沉木享受着石闆床的溫度,“早知道剛剛不泡溫泉了,還是娛樂項目好玩,全是冷水。”
“你要是還想玩,明天我做好攻略帶你來。”
“好啊。”
屋頂上的燈照得許沉木眼睛疼,他平躺靜靜看着燈,“小時候很想去遊樂園,但是我的親生母親沒有時間,最多就是在浴室裡玩玩水。”
歡樂氛圍中總會想起一些遺憾,在人生幾近美滿的時候突然回想以前勉強可以避雨的屋檐,和溫暖的家。
他的幼時記憶不多,媽媽占據了80%,不過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江泛霜不準任何人提起他的身世,所以他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照片,雖然有時候自己也覺得自己像白眼狼,明明江泛霜對他夠好了,還是會時不時想念抛棄他的母親。
他幼年求之不得的東西有很多,從來沒有和母親去過遊樂園算一個。
許沉木見溫司塵沒有回應,問:“你應該知道吧,我的親生母親從前是慕容家的一個保姆。”
溫司塵:“不知道。”
許沉木繼續說:“嗯,媽媽不給所有人提,不過我一直記得。”
“你想她了?”
許沉木搖搖頭,不想承認,“我隻是想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當初為什麼要抛棄我。”
他從前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酸澀感情,可自從發現了那份體檢報告,他整個人仿佛成為了失去了所有的避風港灣的船隻,在大海中孤苦飄零,隻靠着一根繩索牽引着,不知道這根繩索什麼時候會斷,不知道慕容家什麼時候也會抛棄他。
他的人生選擇權從來不在他手裡,即便早就知道事實,現在也沒有能力和勇氣離開慕容家。
“或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她一定是愛你的,她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溫司塵安慰道。
愛。
很多人說過愛他,爸媽、小軒、還有送他情書的女生,他聽過很多我愛你,可是從未聽親生父母說過,更别說那個為了贖金把他撞進醫院的爸。
溫司塵坐起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我也愛你。”
許沉木漸漸平靜下來,“抱歉,我不知道我突然怎麼了,居然跟你說了這些,我沒事,隻是突然……”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這些事情在他心裡一直深藏着,從來沒有和别人說過,今天忽然在這個安靜的環境亂了情緒。
“我會和你一起找到她。”
許沉木說:“她當時把我抛下,大概也覺得我是一個累贅,還是算了。”
“不是。”
溫司塵把許沉木從石闆床上拉進自己的懷抱裡,緊緊圈住,這個懷抱猛烈而真摯,似乎要将他整個人揉入懷中。
“你不是累贅。”
“……”
他們相擁在房内,許沉木愣了一會兒,認真看了一下四周無人,緩緩擡起手回抱住了他。
他們不知道,在中間高高的隔斷後面躲了幾個人,不敢出聲,偷聽到了全部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