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奈莉的臉，蔚果下意識地說道：“對不起，男神沒有幫你找到……”

“這事先放一邊！”

奈莉直接将蔚果從沙發上拎起，旋風式地拽向樓梯，順帶塞了個棉口罩給他。

“我跟你說！出大事啦！”

“你隻有10分鐘時間啦！”

“明白嗎？”

轉眼間蔚果已經降落在樓梯口，眼前原本紛雜而不亂、逼仄且熱鬧，隐約帶着衰敗美的商業街這時卻是焦躁不安的景象。

人們在攤檔、雜物、盆栽間的過道急速向基站的方向跑動，即便是沒有酸雪酸雨的好天氣，他們臉上卻戴着口罩、面罩、頭套，更有甚者戴的是透明塑料袋。

寒風吹着灰黑色的雪和刺鼻的橘色煙霧在整個空間彌漫。

蔚果隻吸入一點點，便嗆得直流淚。

奈莉二話不說拉着蔚果彙入跑動的人-流。

勉強戴好口罩的蔚果擡頭尋找煙霧來源，目光穿過層疊交錯的塑料棚、廣告牌、晾衣架和裝飾物，瞄見半空市治安局專用的橘色小型球狀無人機正在賣力噴出煙霧。

“咻！”

一枚短箭飛過，蔚果一驚。

原來是斜上角攀出二樓窗戶的光頭小男孩在用十字彈弓，其中一架無人機中箭直接被打歪，撞向愛幹淨飲品店的蘆荟置物架。

無人機上的紫色标簽飄落在地上，被匆匆而過的衆人踩髒。

這時旁邊不議價日雜店裡的瘸腿老伯甩飛平底鍋又打下另一架無人機，直接墜落在蔚果左前方的花盆上。

無人機的橘色警示燈依舊在頑強閃爍，還斷斷續續繼續發出警告。

“極品商業街……的民衆……請……配合市治安局行動……有序排隊離開商鋪建築……到商業街一号出入口……接受檢查……”

“11……”

狂浪海鮮檔的花裙子胖阿姨揮起砍骨刀，一下就将其劈到破碎失聲。

按照郁金香市的《智慧城市管理系統法》規定，所有智慧城市管理系統相關設備都會有紫色标簽紙注明其用途，任何移動、損毀、拆卸此類設備的行為都是違法的。

惡蟲社團同樣有條規矩，隻要在極品商業街收繳到任何治安局的東西，都可以拿到青葉酒館換沙币。

看着七零八碎的無人機部件，蔚果内心驚歎：大家這态度也太狂熱了。

“你沒事嗎？”蔚果身後閃出一個背着急救箱的小男孩：“是被無人機砸到了嗎？為什麼傻傻的？”

“沒事哈，腰果。”奈莉推開小男孩，拉着蔚果繼續飛奔：“隻剩11分鐘！治安局就會強攻進來！”

蔚果馬上看了一眼手環。

光腦的立體光屏顯示時間已來到19:29。

當時間來到19:30時，奈莉已經将蔚果塞進羅曼通訊基站底下的裡三層外三層人群中。

蔚果左邊是結伴而來的青葉酒館食客，高談闊論中斟酒對飲助興。

右邊是好好吃水果鋪的雙胞胎姐妹，時不時遮眼尖叫，還不忘用光腦拍照。

腳邊還有一群三四歲的孩子一邊抹着鼻涕眼淚，一邊叫賣口罩、望遠鏡和口哨等雜物。

還有一個穿着土黃色罩衫披着土黃色頭巾的跛腳老婆婆，被擠到踩着蔚果的後鞋跟，愧疚地連連道歉。接着又連踩着前面好幾人的鞋背，賣力地擠到了更前面。

圍在基站外的欄杆有些不受重負，不停地閃着紫色警示燈，發出“通訊基站緊急搶修，請退後至5米外安全區域”的智能警報。

欄杆與基站間空地上，兩個紫色圓筒狀的羅曼通訊維修型機器人繞着基站移動一圈又一圈，用圓滾滾的電子眼記錄下基站的情況還有周圍發生的一切。

蔚果知道它們隻有簡單的維修功能。

這是前田先生提出由惡蟲社團“保護”基站的條件之一。

跟着人群一起擡頭望，蔚果看到距離地面至少50米高的基站上站着一個人。

在基站頂端羅曼集團“密網之心”标志發出的紫色光亮下，隐約可以看出是個女性。

準确來說，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

在基站接近頂端的位置，有一隻顔色豔麗的金剛鹦鹉停在上面，低着腦袋像是在注視着少女。

這個少女是混沌神廟的神女寒悠。

擠在蔚果前面的淺橘色短發女人，三十歲左右，自稱是獨立記者瑞莎，正用光腦開着現場直播，巴巴地一頓講解輸出又沒有開啟光腦屏蔽旁人模式，恰好被蔚果注意到。

擠擠人群中，瑞莎左手手舉着光腦，右手操縱着光腦投射在左手手背的光感無人機遙控器，視線在光腦的立體光屏上來回切換自己正臉和三架微型無人機拍攝畫面。

還在現場講解中不時回應上萬觀衆的留言。

看着她無比專業的操作，蔚果覺得她不會認錯人。

蔚果對混沌神廟神女的最深印象就是兩個月前鋪天蓋地的神女成年禮報道。

金碧輝煌的混沌神廟樓閣中飄灑着無數鋸齒狀圓形金箔，五十位侍從扛着挂着金絲帷幔的黃金大轎，巨型發包上插滿黃金發簪的神女疊穿金色混沌圖騰褂裙蹲坐其中，手腕和腳踝上戴着滿滿的純金飾品。

從神明大殿出發到神廟正門，接受數十萬信徒的朝拜。

神女當時全臉塗白，用金色塗料畫滿混沌圖騰，頭發染成金色，連眼睛都戴着金色瞳片，整個人聖潔無比。與現在淺棕色長發散落，深棕色眼睛挂着黑眼圈的素顔根本無法聯系到一起。

更别說她身上的白色短款睡衣下擺還半塞進短褲，扣子全部亂扣，張牙舞爪咆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