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殿下,你能再叫一遍嗎?”
窗外的蕭月又慢慢重複了一遍,淩琰的鼻子又是一酸。
蕭允拖着弟弟站在窗外道:“淩姑姑你要趕快好起來哦,我們等你回來。”
“好。”
深夜時分,淩琰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她凝視着黑暗,幾滴淚順着臉頰低落。
【監測到宿主存在消極情緒】
【關你什麼事兒】
不為别的,她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自己小時候和蕭月一樣,開口晚了許多,說的第一句話是爸爸媽媽。
自己穿越過來,爸爸媽媽肯定會想自己去哪裡了,怎麼那麼長時間沒有打電話給他們。
他們,還好嗎?
她孤身一人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還有一個不大靈光的系統像鬼一樣纏着自己。
多麼希望睜開眼就是一場夢。
淩琰能下床走動的時候已經入了初夏,多事之春終于過去。
聽聞莫黎被皇帝囚禁在自己的宮中,不得外出,莫貴妃為此事求了幾回情,全部被荀明打了回去。
孩子們又長大了一些,特别是蕭月,長高了不少。
按照宮中規定,超過六歲的孩子就要去到前院學習,不能繼續待在幼兒園裡了。
除去一些年紀過小的孩子,升學之後淩琰發現自己班上竟無一人了。
于是幹脆請了皇後的旨,出宮去了。
臨别的那日,荀明緊緊抱住淩琰。
“有許多事情是因為我的魯莽才......我真的對不起你,如果你在宮外有什麼需要荀家幫助的地方,盡管提。”
在後宮之中,淩琰最舍不得的就是那三個孩子,雖然相處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兩年,但是在她心中隐秘的角落裡,已然将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宮外的生活雖然自在,但也着實辛苦。
荀氏為她置辦了一座兩進的宅邸,一個人住綽綽有餘,裡裡外外的置辦下來也花費了她大半的積蓄。
七夕前一日她得了荀府的來信,落款是荀奕的母親趙氏,信中邀她前往荀府參加乞巧家宴。
她讓櫻桃去荀府回了信,表示自己會按時參加。
櫻桃回來時,淩琰坐在院中的樹下看書,見她抱着一個大包裹進來感到十分疑惑。
“你是去人家府上搜刮了一番嗎?”
櫻桃将包裹塞到她的手中,道:“荀老夫人讓我交給你的,說是咱們遷進來的時候她老人家去祭祖了沒趕上,算是補上的禮物。”
淩琰打開包裹一看,竟然是一身精緻的夏裝。
衣物上有着那日在荀府聞到的幽香,想必是讓人用香料細細搓過。
面料光滑舒适,正适合這個季節。
夜深人靜的時候,淩琰點了一根蠟燭,就這蠟燭與月光讀着手中的書卷。
她在看的是一本名為《育幼論》的書,是由當朝知名幼兒教育家蔡施所著。
初讀這本書時,書中許多與當代育兒論不謀而合之處令她大吃一驚,至此之後她便日夜細細鑽研,收獲頗多。
第二日一早,櫻桃侍奉她梳洗打扮,發現淩琰眼下的黑眼圈又重了些,不禁有些不滿。
“姑姑又熬夜看書了吧,您看您這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
說話間,她又取了足量的胡粉細細給她的眼下修飾起來。
淩琰穿了那身從荀府取回的衣裳,尺寸竟然剛好,走起路來衣擺飄飄,層層疊疊如夏花一般燦爛。
黃昏的時候,她乘着荀氏的馬車來到了熟悉的府邸。
府邸之内張燈結彩,比往日要熱鬧上不少,人來人往隻見觥籌交錯。
趙氏在人群中一下子就看見她,拉着她的手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你的事情我都聽明兒說了,真是哭了你了。不過出來也好,宮裡實在是憋得晃。”
二人進入花廳,管家正在指揮侍從布菜,見到老夫人來了趕緊行禮。
“子敬去哪兒了?這麼多客人他又躲哪裡偷懶去了?”
她佯裝生氣的模樣,管家趕忙回答荀奕人正在書房。
趙氏又拉着她的手走了一陣,實在是盛情難卻。
不知走到了哪裡,環境一下清淨不少,看來是荀府的後院。
正當淩琰準備思索自己為何會被帶到這裡時,就見身旁的趙氏一拍大腿,一副驚訝的模樣。
“我差點忘了,今日還有會面。孩子,你就先在這裡逛逛,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啊。”
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迅速沒影了,留淩琰一人在風中淩亂。
院中有一棵參天古木,樹下吊着一個秋千,淩琰坐在上面,無聊地晃來晃去。
就在她在心中數了第三十四隻羊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長廊之上。
“你在這裡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
淩琰聞聲擡頭,隻見已有幾個月沒見的荀奕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差點沒從秋千上摔下去。
他身形消瘦了不少,寬大的衣袍之下更加空蕩,眼神依舊冷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淩琰沒有注意到,在見到她的那一刹那,荀奕的眼中閃過萬般情緒,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将之隐藏起來,不讓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