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酒樓之内,東家見到三個熟客,笑臉相迎。
來的路上,荀奕面無表情道:“非要吃東風酒樓嗎?今日小廚房炖了鴨湯。”
淩琰想到美味的鴨湯,喝下去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可又想到東風酒樓的涮鍋......
她一臉疑惑:“奇怪,你不是也很喜歡他家的涮鍋嗎?”
荀奕:......
蔡施訂了個雅間,他坐在二人對面。
他詢問了淩琰許多關于她私塾的事情,倆人聊得熱火朝天。
店小二将滾燙的涮鍋端上來時,二人意猶未盡。
荀奕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搗鼓碗中的青菜。他平日飲食極為清淡,此時碗中不僅有香油還有胡椒粒。
他機械地送進口中,下一瞬間,被嗆的滿臉通紅。
荀奕伸手想要夠取茶杯,不料一個手抖沒拿穩,茶杯傾倒在桌上。
見狀淩琰趕忙湊到他的身邊查看情況,這麼大一個人了吃東西還要人照看着,唉。
礙于外人在場和荀奕正直高冷的性格,淩琰想去拍拍他的背的那隻手伸到半路又縮了回來。
小二很快将狼藉收拾幹淨。
荀奕依舊被胡椒粒嗆的說不出話來。
“賢兄沒事吧?”蔡施關切地問道。
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是喉頭間的灼燒感遲遲不能散去。
還有外人在場,他隻能努力抑制住強烈的不适。
淩琰端起茶壺為其添茶,被他拒絕。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低頭一看自己和他的碗碟,終于知道了。
這家夥,哪根筋搭錯了錯用了自己的油碟。
她口重,每次來到東風酒樓都要要上雙倍胡椒粒的油碟,難怪他嗆成這副狼狽模樣。
結果就是,蔡施和淩琰兩個人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轉移走,一下子聚焦在這位吃涮鍋被胡椒粒嗆得半死的荀太傅身上。
事故的主人公一臉黑線,但還是挺直着腰闆,一闆一眼地喝茶。
“賢兄可是身體不适?前些日子聞言賢兄卧病在床,相比是還沒有好透,是我的不是了。”蔡施露出擔憂的神色。
隻有一旁的淩琰,注意力很快不在荀奕身上,埋頭專心緻志地涮肉。
面前的小銅鍋咕噜咕噜冒泡,水氣氤氲之間,隻有淩琰吃得酣暢淋漓。
荀奕幹咳一聲,她沒有反應,再咳一聲,還是沒有反應。
終于在咳到喉嚨發幹的時候,淩琰才擡起頭,一臉狐疑地盯着這個人。
“你今天怎麼怪怪的?難道是換季染上風寒了?”
荀奕:“不知道。”
淩琰:“那你還能來上班嗎?不來上班的話月錢可不可以少算點......”
荀奕:“你再多說一句話,那恐怕是不能了。”
吃完飯,三人在東風酒樓門口告别。
回去的馬車上,淩琰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兩個橘子,橙黃的橘皮還帶着一點青色。
她舉着兩個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展示自己的戰利品。
酒樓老闆送的,不要白不要。
荀奕盯着她的手發了一會兒呆:“這橘子,會很酸吧。”
淩琰的指尖掐進橘子皮中,往外剝開,車内響起輕微的果肉與果皮分離的撕拉聲。
她掰下一瓣橘子,舉到半空用放下,轉而将橘子送到荀奕的唇邊。
“第一口,給你吃。”
荀奕瞥了她一眼,道:“是想讓我試試橘子酸不酸吧?”
一下子被戳中了小九九,淩琰并不感到惱怒,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道:“就當我孝敬荀太傅好了。”
荀奕無奈地用手帕結果,掩面送到唇邊,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果肉飽滿,上品的柑橘。
“好吃嗎?”淩琰好奇。
他默默點點頭,見到他的反應,她放心地開始吃起了這免費的柑橘。
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沒有騙自己,淩琰心想。
荀奕的目光在她的手上轉了幾圈,仿佛被燙到一般立刻轉移開去。
“再吃一個嗎?”淩琰感受到他的目光,将剩下的一個橘子聚到他的眼前詢問。
他怔怔地看着她。
“怎麼了?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淩琰用帕子掩住嘴角。
荀奕搖頭,他開口道:“能再給我一瓣嗎?”
他的語氣輕柔,仿佛對面是什麼柔軟至極之人。
飲了些酒後,他狹長的眼尾範紅,眼中碧水翻湧。
淩琰又掰下一瓣塞進他的掌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隔着帕子在他的掌心輕輕撓了幾下。
荀奕擡起手腕,借着光亮久久失神。
按照慣例,他送她到了院門口,淩琰道了明日見後沒走幾步路就被身後的人叫住。
“淩琰,下次,可不可以......”
淩琰:“可不可以什麼?”
她背着手,一副坦坦蕩蕩正人君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