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淩琰就在鎮上的東北角選定了一塊地,四周都有居民居住,并且根據她的走訪,發現方圓五公裡内都沒有一家正經書院。
說起來她選中這塊地的時候,也是機緣巧合。
冬至那天,趙氏招呼全府上下一起包嬌耳,碼頭送來了新鮮的小黃魚,荀奕的小廚房将之做成肉餡,伴着雪白的魚湯做成魚湯嬌耳。
淩琰在廚房跟着打下手,臉上衣裙上都沾着白色的面粉。她生長的地方面食做得少,擀起面皮來歪歪扭扭,厚薄不一。
偶有那麼一兩個勉強算得上是圓形的,十有八九還沒等下滾水就開膛破肚。
忙活了一個時辰,淩琰無語地看着案闆上了六個嬌耳。
櫻桃抱着一屜白白胖胖的嬌耳過來詢問:“姑姑,要下鍋嗎?水已經開了。”
淩琰顫顫巍巍地捏起幾個,生怕下一秒就露了陷。
丢盡開水鍋中,加點鹽。
最後放進乘有魚湯的小盅裡,面上放上紅姜絲,遠遠看上去,還像是那麼回事兒。
她不敢吃。
兩分鐘之後她站在荀奕的書案前将手中的托盤放下。
荀奕看着面前的冒着熱氣的小盅問:“這是什麼?”
淩琰尴尬地笑笑:“我包的嬌耳,先煮幾個那給你嘗嘗。”
荀奕:“你吃了嗎?”
淩琰望向天空,掙紮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
“沒有。”
荀奕:“...”
荀奕歎氣着拿起一旁的白瓷勺,攪動着碗中的湯水,稀稀拉拉。
舀起一個嬌耳,眼看着就要往嘴邊送,淩琰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
“怎麼了?”
淩琰:“你要不,試毒之後再吃吧。”
荀奕:“...”
最後當然是沒有搭理她,佐着魚湯吃了進去。
淩琰有些緊張,比考試還緊張,生怕哪個步驟沒處理好給他吃出什麼好歹來。
他嚼動幾下,又喝了幾口湯,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沒毒吧?”
荀奕輕輕搖頭,沒多說什麼,繼續吃了起來。
知道第二個嬌耳吃下去,淩琰終于松了口氣,看來自己包的沒有毒。
但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之間怎麼有些沉默,她打算找些話題來活躍一下氣氛,冥思苦想許久。
還沒等她想出來,就見對面的人輕輕放下湯勺,默默看着她。
淩琰往盅裡瞅了一眼,有些驚訝,那些嬌耳連帶着散落着肉餡的湯,竟然全部被吃完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他面色有些凝重,淩琰想,那一定太感動了。
要是她能吃到心愛的人親手做的飯菜,比他更感動。
真是美好的瞬間啊......
“好吃嗎?要不要再吃點。”
荀奕斬釘截鐵道:“好吃,但是我已經飽了,抱歉,下次再吃吧。”
“還等什麼下次啊,我看小廚房裡還有材料,你要吃的話我明天繼續做。”她摸摸自己的下巴,頗為得意,想不到自己在廚藝上還有這等天賦,自己以前怎麼沒有察覺呢。
荀奕壓下一口茶,慢悠悠道:“明天我們去東風酒樓吃涮鍋吧,你不是很喜歡嗎?聽聞他家上新了西域的冰切羊肉和荔枝飲。”
淩琰趴在書案上,雙眼放光,成交。
兩人又在趙氏的院中吃了些嬌耳,夜色漸濃的時候,兩人一同告别。
“明日上課的課案上,我有幾處不太明确。”路過荀奕的院門口時,他突然站定,有些躊躇地開口。
淩琰有些摸不着頭腦,隻能答應下來跟着他進書房。
“那邊是課案,有些不解的地方我圈了出來,你先慢慢看,我取些東西便來。”
她又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被塞到書案前,看着荀奕離開。
面前的書案上确實擺着一卷課案,她翻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她将之舉到燭火之下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迹。
如他所說,确實有幾處被用赤色的墨圈注。
是一些現代的教學方法,放在古代來看,确實有些匪夷所思,不怪他。
她一筆一劃認真的在旁寫好備注,最近她練字頗為勤奮,終于不像狗爬的了,雖然放在荀奕的字旁多少還是顯得有些慘烈,不過她的宗旨就是,能放過自己就放過自己。
她滿意地舉起書卷看了又看,越看越滿意。
這時,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荀奕帶着一些潮濕的風進來,轉身關上房門。
他的懷中抱着一個看上去十分樸素的匣子,任何店鋪都能随便買到的那種。
荀奕将匣子擺在書案上,示意淩琰打開。
淩琰将書卷塞進他的手中,好奇地圍着盒子打量了兩圈,問:“裡頭放着什麼東西?”
荀奕沉聲道:“是荀氏在閩州的所有地契。”
好家夥,一整個盒子的房産證,淩琰看匣子的眼神仿佛那匣子是純金打造的,猛然讓她看,她絕對猜不到這麼一個樸實無華的盒子裡放着的是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