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水龍頭關上。
華谷臣打開門走出來。見夏子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坐在書桌前看電腦上的合同,神情很專注,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卷翹的睫毛緩慢地眨着。
“老闆,時間不早了,什麼時候回去?”華谷臣邊問邊走過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回去。”夏子栗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華谷臣聞言頓住腳步。他環顧了一圈房間。
這房間跟酒店的格局沒多大區别——五十來平方,一張大床、一張靠窗書桌、一張圓形餐桌、兩張椅子、小沙發,液晶電視、浴室、衣櫃。
所以……
“那晚上我睡哪兒?”華谷臣好笑地問。
夏子栗始終沒有側頭看華谷臣,眼睛依舊盯着電腦屏幕,回答:“地上或沙發上,你選呗。總之你現在見不得人,不能單獨開房。”
華谷臣輕笑,他真是佩服夏子栗神經大條,性格跟個男孩似的大大咧咧。但還是提醒道:“雖然我倆是雇傭關系,但男女有别。住一間屋子不好吧。”
終于夏子栗的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擡起頭看向華谷臣,同時舉起小拳頭晃了晃,威脅道:“我學過跆拳道。”
華谷臣單手撐着桌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逗她:“老闆,我是怕你對我不軌。”
夏子栗滿頭黑線:“。”
華谷臣微微躬身湊近,做作地自吹自擂道:“你看我長得盤靓條順,說一句極品帥哥不為過吧。饞我身子的人能繞地球一圈。要是跟你睡一間房,吃虧的可是我啊。”
“不要臉!”夏子栗炸毛,“你不會以為我能看得上你吧?老子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我,夏子栗,絕對不會饞你的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華谷臣笑得直不起腰。
真是太好玩兒了。
夏子栗咬着後槽牙,鼻孔出氣瞪着華谷臣,感覺自己被逗弄了。
又聽見華谷臣說:“老闆說話可要算話啊。不然我倆可以切磋跆拳道。”
他不僅學過跆拳道,還學過空手道、散打、自由搏擊和綜合格鬥。初中、高中、大學檔案,戰績可查。
“你滾啊!别來煩我!”夏子栗不爽地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華谷臣不再逗了,怕把小混蛋惹急了咬他。
走到小沙發上坐下,脫了拖鞋,兩條長腿屈起蜷在沙發上。
上午在小沙發上蜷縮睡了一會兒,很是不舒服。晚上又要在這上面睡,明天起來多半腰酸背痛。
手機又在震動。
華谷臣從褲兜裡拿出手機看,又是孔真兒發來的消息,目前已經發了十幾條。
孔真兒:【您好,叫我小孔就行,請問怎麼稱呼您?】
孔真兒:【看您氣質這麼好,應該是個大總裁吧。】
孔真兒:【您今天是陪夫人來的嗎?】
孔真兒:【您不是微笑島的人吧?是從汀城來旅遊的嗎?】
話好多,大部分是廢話。
華谷臣快速從那些廢話中提取有價值的信息。孔真兒告訴他,明天會找機會去偷茶園的機密資料,約他找個地方見面給資料,并且還提了條件。
條件是帶她離開微笑島。
華谷臣看笑了,思忖着如何回複她。
此時夜幕漸黑,天空沒有一顆星星。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夏子栗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擡頭看窗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這個合同她反複看了很多次,也在網上搜了很多相關法律條款資料,真的看不出哪裡有陷阱。
當然,她是個外行,看不出也正常。
隻是越發懷疑華谷臣的真實身份。
這人不會是詐騙犯罪份子吧?
感覺自己收留了一個危險又具有緻命吸引力的炸.彈。
算了,不看了,明天看能不能聯系上媽媽,隻有拿給媽媽看過才放心。
夏子栗回頭,看到華谷臣這麼高大一個人又蜷縮在隻有兩人位的小沙發上,此時正在回别人消息。
“你在和孔真兒聊天?”夏子栗站起身走過來。
華谷臣:“她說明天偷機密資料給我,問我在哪裡見面。我回複她讓她來定。”
“這個女人!最毒婦人心。”夏子栗一股火竄起,恨不得現在就撕了孔真兒。
華谷臣懶懶睨着夏子栗:“冷靜,淡定。給你支個招。”
“說。”夏子栗。
華谷臣:“讓你爸去她說的地點候着她。”
夏子栗瞬間明白華谷臣的用意——好一招甕中捉鼈、自投羅網。
同時又覺得計謀好毒。
仔細回想華谷臣一連串的謀劃,真是好深的心機啊。
别看這人嬉皮笑臉的,其實毒着呢。
這人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下,怎麼有這麼多陰謀陽謀的,一般人還真算計不了他。
不過越是這樣,夏子栗越是對華谷臣産生極大的興趣,想要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剝開他,看看華谷臣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哪怕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不知名的危險中,也不想回頭。
手機再次震動。
華谷臣把孔真兒的回複給夏子栗看。
孔真兒回複:【就在雨律茶莊挨着的那個涼亭吧。那裡比較偏,涼亭也有簾子擋着。】
夏子栗看後說:“明天我約爸爸去涼亭。”
手機熄屏。華谷臣嗓音平緩,問道:“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夏子栗垂眸,睫毛顫了顫,沉默了幾秒:“其實一開始我隻是不想爸爸娶她。但發展到明天那步,估計會鬧掰。”
鬧掰以後,孔真兒一定再也不敢出現在夏保家面前,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但是孔真兒萬一把兒子帶走,夏保家應該會很痛苦。
華谷臣慵懶地單手支着腦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整個人少有地散發着一股陰沉氣質。說:“事情發展到現在結局已成必然。孔真兒一開始就是抱着傍大款的目的接近你爸,鬧掰以後不會帶着兒子跑,因為對她來說兒子會變成拖油瓶。”
夏子栗還是鎖着眉頭,眸中有化不開的煩惱:“我算計了我爸,最後還要讓他簽陷阱合同。心裡很不是滋味。”
華谷臣目光在她臉上流轉,說:“隻有這樣才能保障你的權益。再說你也不必感到内疚,因為一切都是我謀劃的。”
夏子栗擡眸跟他對視,望不進那雙帶着笑意的桃花眼。
華谷臣語調輕快,語言很殘酷:“孔真兒這樣的女人很多,你爸沒了她,也會找下個、下下個。再生幾個兒子女兒的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