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毀掉了我準備的生日。”顔晚筠用力抱着她哥哥的胳膊,在車子裡也不肯放。她也許是不清醒,莫名感到委屈和難過,在一片眩暈裡哭得聲嘶力竭,“哥哥,生日快樂。”
宋酲聞言,抱着顔晚筠的指尖,終于忍不住劇烈發起顫來。
*
顔晚筠被送去醫院做全身體檢。她實在撐不住,在做完腦部檢查後,忍不住睡了一會兒。
醒過來時,顔晚筠耳邊的嗡鳴聲已經消失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紗布包紮好了,旁邊的床頭櫃上放着鮮花。
花以向日葵為主,上面還附了兩張小卡片,一看就是倪雪驕和林今衡買的。
“晚晚?”宋酲坐在旁邊,看見顔晚筠睜開了眼,問,“睡醒了嗎?還有哪裡不舒服?”
他已經趁着這段時間,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也知道顔晚筠并沒有去上晚自習。
但宋酲沒有責罵病人的習慣,況且這件事大部分是他看護不當的錯。
“我好多了,哥哥。”顔晚筠在宋酲的幫助下,坐起了身。她微微偏頭,看見不遠處的圓桌上放着一個透明盒子,裡面裝着被打翻的蛋糕。
蛋糕上又幾處明顯的裂痕,顯然是摔爛後被人拼湊了回去。
“哥哥。”她喝了一口熱水,指尖往蛋糕的方向指了指,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把蛋糕撿回來了?”
“嗯,旁邊還有一塊表。”宋酲看着她,黑色的眼眸在燈下顯得更加深邃,“我看見表盒旁邊寫的卡片了。謝謝你,晚晚。”
“沒關系。”顔晚筠看見蛋糕,有些開心,又覺得羞愧,“哥哥,蛋糕都已經被摔壞了。”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有些懊惱:“這個時間,都訂不到新的了。”
“沒關系。”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透,宋酲微微打開一點窗戶,讓風稍微透進來一些。他站在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腳底下踩着萬家燈火,眼眸轉過來時,漆色裡都要帶上溫柔。
他把放在玻璃窗旁邊的蛋糕拿過來,放到自己和顔晚筠中間。
“哥哥?”顔晚筠擡頭。
“晚晚訂的蛋糕,我會吃完。”宋酲說,“既然是給我過生日,晚晚要一起吃一點嗎?”
顔晚筠一愣。她之前哭過,眼眶還紅紅的。
她睫毛眨了眨,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拆開蛋糕盒上的絲帶,從盒子旁邊附帶的小袋子裡找出蠟燭和打火機。
蠟燭也被砸碎了大半,顔晚筠翻找了半天,隻拿出了兩支完整的蠟燭。
“哥哥,”她興沖沖地插好蠟燭,擡頭對宋酲說,“吹蠟燭是要關掉燈的。”
宋酲眼底帶着笑意,聽她的話,關掉了病房的燈光。
顔晚筠也不要他幫忙,拿着打火機給僅剩的兩根蠟燭點上了火光。
“閉上眼睛許願。”她提醒哥哥。
宋酲于是依言閉上眼,想,讓妹妹,讓家裡人平安健康吧。
希望能好好保護妹妹,不要讓她再受傷。
他睜開眼,看見火光晃動,顔晚筠略顯蒼白、漂亮至極的眉眼燃上融融橘色,眼裡都是熱烈的笑。
“還好今天來得及。”宋酲回神,臉龐卻被少女溫熱的指腹輕輕劃過,留下一抹白色的奶油。他擡起眼皮,對上顔晚筠狡黠而快樂的笑,好像晚上的傷痛都忘掉了一樣。
十一點的醫院很安靜。病房被黑暗籠罩,隻有眼前火光在燃燒,好像世界上隻剩下他們兩個。
他不知道,女孩子也在透着燭火看他。
“哥哥。”顔晚筠聽到病房外的風,好像尚未掉落的樹葉也發出了婆娑細聲。她把那隻精挑細選的表打開,機械表的盒子質量很好,這樣也沒有摔壞。
宋酲安靜地看向她,眸光柔和。
她湊近了一點,指尖擡起時,蠟燭滾燙的熱油滴到了手臂上。
顔晚筠被灼得一顫,卻依舊朝前伸手,把機械表覆在宋酲的手腕上。她沒帶過這種男士用的機械表,一隻手伸出來,有些笨拙地扣着腕表帶。
“晚晚。”顔晚筠擡頭,手腕卻被男人輕輕握住,指尖相觸的熱意傳來。
宋酲有些無奈又寵溺地說:“機械表不是這樣帶的。”
他把顔晚筠的指尖往前帶了帶,說:“我教你。”
顔晚筠感受到自己的指尖抽過表帶,随後下按,清脆的“咔嚓”聲在房間裡響起。
她一時沒有松手,仰着臉看宋酲冷峻卻溫和的眼睛,竟然第一次如此清晰直白、如此大逆不道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撲咚、撲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