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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
季璋遵循自己的生物鐘悠悠轉醒。伸手一摸,昨日躺着小暖爐的位置此刻已經發涼,冷得季璋瞬間清醒彈坐起來。
“娘子,你醒啦!”守在一旁的二寶聽見動靜,連忙上前服侍。
“小公子呢?”季璋問道。這小家夥說什麼男女有防不可同榻而眠,昨天為了打探消息硬是好說歹說才肯留下,結果一大早的又跑沒影兒了。
看出來了,小小年紀就是根正苗紅的有為青年。
“小公子昨晚就回偏房了。今早嚷嚷着要吃昨晚娘子做的那粥和酥黃獨,小的熱了熱端過去了。眼下杜霜看着呢,娘子莫擔憂。”二寶安撫道。除了季璋所住的主屋,兩側的偏房兩兄弟一人一間也是剛好。
“嗯。”沒危險就好。
桌上的早膳與蘇迨的一緻,都是昨晚剩下的。季璋不甚在意,直接開動。經過水蒸汽重新的加熱,酥黃獨的酥也消失了,綿密的山芋片變得死貼緊實,掰成小塊加入稀釋的粥内,倒是彌補了粥水汪汪的口感。
季璋吃得很快,風卷殘雲間便結束了早膳。瞧見二寶,她倏然又想起了昨晚,問道:“你昨晚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不知是她過于疲憊還是如何,二寶還未回來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等再一睜眼就天明了。
“昨日袁娘子拉着我說了好些話,這才耽擱了······娘子,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二寶支支吾吾道。
直來直往的二寶突然扭捏起來,季璋還有些不适應,不禁心生好奇道:“什麼大事,讓你都會遮掩了?”
二寶結結巴巴道:“袁娘子···袁娘子說,想邀娘子花朝節一起去挑菜。”自從東京一事後,自家娘子便不再抛頭露面,這些個活動宴會也從來不參與。
眼下這般明知會勾起娘子不好回憶的挨打操作,二寶隻恨自己當時被荠菜角子沖昏了頭,竟腦熱應了下來。
“花朝節?可是會出府遊玩?”季璋反問道。
二寶聞言更加内疚,低頭嗫嚅道:“嗯。”若是可以,她真想趁娘子還未傷心前便跪下認錯。
“好呀,你一會兒去···算了,一會兒我親自去與袁娘子講。”季璋開心不已,正愁沒理由出府考察市場。眼下這送上門來的好時機,怎能不把握?
“啊?娘子同意便好!”二寶發軟的膝蓋倏然又硬了,下意識擦了擦額邊還未冒出的冷汗,心裡的愧疚消退不少。
“走吧,做牛乳糕挺費時間的,咱們得盡快。”季璋起身往外走去,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出府了。之前本來打算做最簡單省事的酸奶,奈何蘇迨傷了胃,所以她便換成了牛乳糕。
二寶将功贖罪般邀功道:“娘子,那大米和糯米,我已經用石磨磨好了。”昨日季璋便說了今日要做牛乳糕,她今早起來見娘子還沒醒,又見大米與糯米已經泡好就順手将這大工程做了。
與現代的破壁機不同,古代若是想将米做成米糊,需得用石磨一遍一遍地磨,想得到糕點般細膩的米糊至少要磨三遍以上。其中除了體力消耗,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二寶真棒。”季璋毫不吝啬地誇贊道。不僅是對這件事的表揚,更是對二寶這個未來徒弟的表揚。
北宋時期乳酪已經流行開來,自然這些牛乳相關的周邊吃法也不是秘密。雖不清楚二寶之前是否接觸過制作糕點,但僅憑三個字便能配合做出米糊,季璋就對其十分滿意。
此話一出,雖隻有四個字,但二寶那惴惴不安的心終于得以安放,心安理得地露出笑容。
主仆二人進了小廚房,瞧着桌上純白的牛乳,季璋的視線回落到二寶身上,“二寶,這次你來做,我指揮你。”日後若是要開店,多個會做的幫手也是好的。
二寶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對季璋十分信任,“娘子怎麼說,小的就怎麼做。”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
牛乳上鍋蒸熱,留下部分待用,剩下的部分加入白色的米醋凝出白色絮狀物。用紗布過濾掉青水,剩下的白團便是需要的牛乳團。
以剛剛留出的牛乳為調和劑,将牛乳團和前面磨出的米糊充分攪拌,調制成面糊,再加入紫黑色的沙糖調味,最後上鍋一蒸。
“娘子,你瞧瞧成功了嗎?”二寶一改往常地站在離竈台最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