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光線充盈,藍黑色的星空頂與滿地的浮光掠影交相輝映,像一腳踏入了盛夏的夜空。
“随便坐,”賀京酌頭也不回地對他邀請來的“客人”說。
原本喧鬧的空間陡然靜下來,上一秒還扔骰子作樂的那夥纨绔停下手裡的動作,目光不約而同地甩到了來人身上。
林燼予端着酒,目不斜視地跟在賀京酌身後往裡走,神情冷淡的像是感受不到那些意味深長的打量。
沉默漫延,氣氛微妙又詭異。
但很快,窸窸窣窣的聲響便打破了沉默。
寬敞的U型沙發前,賀京酌和林燼予每往前走一步,就會有一個人随着他們的腳步往後移。
等賀京酌從U型沙發最左側走到最右側時,右側的沙發上已經沒人了,他扭頭往後看,就見那夥原本分散成U型的纨绔此刻正以一個極其緊湊的L形擠在一起,眼神暧昧地道:“坐坐坐,不用管我們,我們擠擠就行。”
賀京酌懶得多言,徑直在空蕩的I裡落座,他往後靠在椅背,随性又散漫地敞着腿,手指摸進褲袋找手機時,身側沙發微微一凹,旁邊多了個人。
三秒後,面前又多了一杯酒。
然後是冷感的嗓音:“賀少,你的看心情。”
流瀉而下的星光靜靜地落在透明的高腳杯上,這個距離,他能清晰地看清杯壁上濕潤的水汽,以及拿在杯梗的那雙手因用力才會顯露的筋骨。
“有勞。”
這邊的一舉一動很難不讓L型吃瓜群衆行注目禮,一夥纨绔看得津津有味,神情比追劇還要認真。
賀京酌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酒,擡頭看向對面時,包廂内刹那響起了一片兵荒馬亂的咳嗽聲,接着是亂飛的視線,還有不知道在忙什麼但總之很忙碌的手,像極了穿金戴銀的猴子在跳舞。
要不是有人急中生智地喊了一嗓子“咱繼續玩呗”,這場鬧劇怕是一時半會都結束不了了。
“哥,”聞野湊近林燼予,指了指擺放在大屏幕前的兩台扭蛋機,問出了從進門起就很好奇的問題,“那是幹什麼用的?”
扭蛋機顔色不同,一個粉色一個藍色,粉色的機器上印着獎勵,藍色的機器上印着懲罰,應該是用于遊戲的道具。
不等林燼予說話,就有人接下話茬,解釋道:“我們在扔骰子比大小,點數最大的扭那台寫着獎勵的機器,點數最小的扭那台寫着懲罰的機器。”
聞野:“獎勵和懲罰都有什麼?”
他身旁的傅容與說:“雖然扭蛋裡的紙條是我們寫的,但是我們也隻能知道自己寫的内容是什麼,并不清楚别人寫了什麼。”
聞野“哦”了一聲,想到了之前在門外聽到的獎勵——為期兩個月,将林燼予追到手。
他半帶着玩笑道:“所以寫着獎勵的那台機器裡,也未必都是好東西對吧?”
正常來講,都是好東西,可今天就有點不一樣了,比如賀京酌抽到的那個頭等獎,傅容與想。
看聞野似乎對那兩台扭蛋機很感興趣,便道:“想玩就試試。”
聞野搖頭,拒絕的非常幹脆:“不了。”
傅容與挑眉:“怎麼?”
聞野一笑,誠實地道:“我輸不起,你們喊我過來不是為了聽我唱歌麼,我還是去唱歌吧,各位想聽什麼...”
說話間,起身要走,被傅容與眼疾手快地拽住了。
傅容與将自己那副骰盅放到他面前,聲音裡含着明顯的笑意:“玩吧,赢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聞野表情一滞,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有人附和:“來都來了,就一起玩呗,傅少,你給林燼予也拿一副骰盅...”
話沒說完,被那邊玩歡樂愛消除的賀京酌打斷:“不用。”
他直起身,将自己那副骰盅放到林燼予面前,靠回沙發椅背:“他玩我的。”
起哄聲頓時起此彼伏,而被起哄的當事人卻面色如常,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林燼予拿起骰盅随手一搖,便放回了茶幾上。
木質底座與茶幾磕出細微的聲響,在座一夥人紛紛搖起了自己手中的骰盅。
賀京酌昨晚沒睡好,對玩遊戲的興緻實在不高,他沒骨頭似的靠着椅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着手機屏幕上的水果,繼續過他沒能過去的難關。
右上角的體力顯示百分之五,這意味着他隻有一次機會。
就在他專心緻志研究着怎麼才能過關時,腿側傳來一陣明顯的震感,他下意識往左看。
林燼予從褲袋中找出手機,亮着的屏幕上,此刻安靜地躺着一條來自于聞野的消息——哥,剛才姓傅的說了什麼你聽到了嗎?
林燼予:說了什麼?
聞野:赢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林燼予:怎麼了?
聞野:我懷疑姓傅的想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