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就那麼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宰治的椅子上。

“中也，我一直在。隻是你不願意相信。”

中原中也終于看向了那隻貓。

貓，說話了。

小黑，他的第一個朋友，他最喜歡的貓，他一度想要領養的貓。

他們一起度過無數個清晨與黃昏，小黑也曾貼在他的胸膛入睡。

……

太宰治，是小黑？

巨大的荒謬感襲來，一瞬間天旋地轉，這個世界突然被蒙上了一層霧。

那不就是說，他抱着太宰治哭了又哭，還動不動就非禮他？！

太宰治心肺絞痛，一股怒火直沖他的大腦。憑什麼？憑什麼上一秒還說着會永遠喜歡他，隻是因為他是妖怪就要抛棄他？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又變成了太宰治。沉默地拉開門，準備走。

他不可能退出中原中也的生活，但是他們彼此需要冷靜。

千百年來，太宰治習慣了一個人。他一個人走過山野蒼林，也走過官場沉浮。他一擲千金過，也夜宿破廟過。

從他記憶的初始，他就能看出那些人類斯文雅緻皮囊下的污垢。虛僞的笑容，刻意的喧嘩，人們推杯換盞，隻為了黃白之物。

太宰治割過腕，服過毒，上吊，跳樓……他都試過，可是每次吊着最後一口氣，他自己會救自己。

他自己都說不通為什麼還有活下去的想法，可是在他意識渙散的時候，他把自己救了回來。

從那之後，他讨厭疼痛。無法死去，勉強吊着一口氣，看所有人在他面前虛與委蛇，令人作嘔。

印象最深的一次跳樓，他眼都不眨地盯着天空看，太陽好刺眼……天好藍……

他摔到地上後，所有人尖叫着圍上來。有人想救他，有人想害他。但是他們的目的從來一緻，是他手裡的财富和權利。

他本可将計就計就此離開惡心的人世。

但是陽光真的太刺眼了，天真的太藍了，他……不想死了。

跳下來的時候，他想，他真的好累，好想要有一個人拉住他。

中原中也拉住了他。

“太宰，我隻是驚訝一下，你跑什麼？！”

他把人拉回來，把包間門反鎖。

他狠狠地抱住了太宰治，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說：“有什麼不好接受的，反正一直都是你。你會離開我嗎？”

太宰治的靈魂還停留在那場跳樓裡，身體本能地說：“不會。”

中原中也強勢地握住了太宰治的手，依舊是十指相扣，他覺得大面積的皮膚接觸更能讓太宰治安心。

“太宰治，聽好了。我是有點驚訝，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有什麼好害怕的？你是除了哥哥外對我最重要的人，你是小黑時陪我度過每一次傷心，你是太宰治時用不可理喻的姿态替我清除了所有陰影。

你對我很重要，我不能沒有你。隻要是你就好了，太宰治。好不好，别傷心了？”

中原中也從來熱烈赤忱，他永遠願意獻出一個真心來。他從來不怕痛，可以剖一萬遍，隻要太宰治安心。

他說：“太宰治，中原中也永遠會陪着你的。”

太宰治閉了閉眼，嘲笑自己是個懦夫。

他怎麼能一直讓中也付出情感呢？愛從來都是雙向的。

他緊緊握住中原中也的手，開口時自己都為沙啞的嗓音吃了一驚。

“中也，你永遠愛我嗎？”

中原中也笑了，說：“膽小鬼。你可以一直問我這個問題，我的答案從來不會變。我一直很愛你。”

沒有安全感的膽小鬼，确認過一萬遍都還不敢相信。但是沒關系。中原中也有的是耐心。他會永遠回答我愛你，無論是一萬遍，百萬遍，還是一億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