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把她一起弄下去算了。
卻見望杏跪下:“李姑娘,求您不要跟小姐計較,她不是有意推您下水的,您能不能幫我救她上來!幫我一下。”
陸千景忽地笑了,半邊臉上波光破碎,霎時布滿邪氣。
“好啊,不過下面太黑了,你在岸上等着,我下去。”
望杏淚流滿面:“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陸千景一手撐着下巴,饒有興緻:“你這麼為你家小姐着想,真是個好丫頭。”
真是好丫頭。
忠心得隻會站在幹岸上看,裝幾下都不會,真怕一塊和她走進水裡。
不過每個人都惜命,這有什麼錯。
等到漆黑的水鬼掙紮着靠近,陸千景朝水裡走了幾步,水過腳踝,她彎腰遞出一隻手,水裡的人一把抓住她,沒有片刻猶豫。
陸千景仍是拽這杜懷月一指,強行把她逼停,撩開覆在她耳上的頭發,用極低的聲音道:“杜姐姐别亂動哦。我是讓你把我推進河裡,你怎麼自己掉進去了?水冷不冷啊?你答應放了陸家,我就讓你上來,他們總說你身子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再泡久一點,可能就要病死了。”
杜懷月冷得直打寒戰,突縫驚變,在河水裡艱難爬了幾步就已精疲力盡,水沒過她的身子,破布一樣伏着。
陸千景也不心急,杜懷月是衆星捧月的才女,有點文人風骨,一身傲氣不是能輕易折斷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手上的籌碼多了一些,得寸進尺提要求道:“杜懷月,你放了陸家,再求我,我就把你撈起來,如何?”
“不說話?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沒有我家人重要,不過的确如此,随你怎麼想。”
水裡的人還不回答,陸千景蹲得腿有些麻了,正想松手站起來,肩膀突然被什麼人碰了一下。
“阿景,你們在做什麼?”
陸千景一愣,身子被人碰到,原也沒被撞得很厲害,但蹲得太久,驚愕之間歪到一旁,無聲無息地跌坐到了水裡,掌心下的河沙随着河水流空,很快又有新的一堆填補進來,粗粝的摩擦讓她找回些理智,心裡有個聲音瘋狂質問。
你真的想要她死嗎?
為什麼那麼長的時間不把她撈上來。
她坐在水裡,默默看着江映把杜懷月從水中拖出放到岸邊,望杏哭着撲過去,“小姐,小姐你還好嗎!?你說句話啊!!”
陸千景盯着這對悲慘的主仆,控制不住顫聲大笑,陰森的笑聲震得望杏不敢出聲。
“阿景?為什麼要把她推下去!”
“别這麼叫我,你怎麼來這的。”
望杏一直在這,能有誰去通風報信。
她隐約有些懂了,這裡看似隻有他們幾人,其實婆娑的樹叢裡不知藏着多少眼線,她們一直被人尾随。
她被人咒罵的時候他不來,她被人推到岸邊他也不來,等杜懷月落水,他倒是比誰都快。
“讓開,你别管我的事。”
江映被她一手推開,又走過來重新再她身邊蹲下,語氣中含了怒意:“你知不知她都要死了。”
他的聲音震得陸千景耳中嗡嗡作響,她心中越來越陰暗,死了又如何,與他有什麼關系。
“誰讓你救她!”
江映眼裡閃過一抹錯愕,随即滿是不可置信,他抓住陸千景一隻胳膊,厲聲道:“先起來。”
陸千景仿佛完全聽不到,眼裡隻看得見躺在水邊的浮屍,不還是沒死嗎,“你急什麼,她死了就死了,和你有關系嗎?”
“真的是你推下去的?越來越不講道理,都要殺人了還哭,起來。”
陸千景撥開他,濕了的碎發黏在鬓角,一張臉更尖更冷。
“她活該。”
江映冷冷道:“那也不能這樣亂來,是誰讓你害人,趙清如嗎?她真是厲害啊,讓你做什麼你就聽,要你殺人都沒有一點猶豫?我真的看不出來,你什麼時候變得......”
“我怎麼樣?”陸千景隻覺得雙手發抖,雙眼辣得生疼。
“原來還當你是脾氣壞些,現在人都敢殺,真的是......到現在還覺得很對?不哭了,先回去好不好?”
江映定定看着她,心突然疼的痙攣,像是鈍刀慢锉。
他為什麼不多想一下,為什麼要繼續刺她。
陸千景抹了把臉,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道淚痕,她怔怔地想着,是啊,她哭什麼,現在無論怎麼看,她才是要殺人的狂魔,居然還有臉哭,簡直荒唐得不行。
但她真的難受到了極緻。
強撐着她來王府求情的唯一理由是陸家無罪,好像這樣就永遠有轉變的可能。
原來無罪也能變成有罪。
“走開!走啊!”
她喉嚨裡發出瘋子一樣的怒吼。江映眼睛似乎布滿血絲:“行,行,既然喜歡那就繼續留在這裡。”
他一手把人撈起想放在膝上,陸千景奮力狂掙。
望杏突然調轉過來,驚恐地看着少女從男人懷中跌落。
他居然真的把她丢進水裡!
“江大人,江大人,你為什麼不問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是你妻子,你就這麼想讓她去死嗎?你明明知道她從小身子就不好,生點病都可能沒命,江大人,枉我從前還覺得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李姑娘,你說啊,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陸千景怒道:“有什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