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把江霏麓從床上拖起來的時候，蘇茜茜已經出門半個多小時了。

昨天晚上的話題有些不太愉快，蘇葉沒多細問，還大發慈悲地不計前嫌，讓他睡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學長，你今天還上課嗎？”江霏麓啃着一根油條看他。

蘇葉盛了碗粥給他，一邊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陽台上，說：“上午沒課，下午還有一節……怎麼了？”

江霏麓神秘一笑，說：“不知道我有一個小忙學長幫不幫？”

蘇葉挂衣服的手一頓，問：“什麼”

蘇葉把車停在了江宅的側後，跟着江霏麓摸到了後門。江霏麓摸出鑰匙嘿嘿一笑：“今天剛好家裡沒人，我偷偷回來把我的吉他拿走，完美計劃。”

蘇葉：“……所以要我給你跑腿？”

江霏麓打開了後門，兩人悄悄地進到院子裡，一路在裝飾灌木的遮掩下靠近大門。

“學長别這麼說，這叫司機，不是跑腿的——快，王媽現在去買菜了，我們速戰速決。”

蘇葉朝門口的栅欄看去，一個婦女在不遠處的路口消失，江霏麓拉過他的手就竄溜進了江宅裡，瞧他的架勢，好像一個特工一樣，蘇葉不禁失笑。

“學長，你在樓下等我，如果有人來了就趕緊上來喊我。”

江霏麓悄聲交代到，忙不疊上踩着樓梯走了，蘇葉就站着打量了一下客廳。

客廳的窗很大，可以看到外面青綠的院子，陽光照到沙發上，倒顯得空蕩蕩的房子不那麼冷清。牆上挂了幾個相框，一個上面的相片已經發黃，畫面上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抱着一個約摸三四歲的男孩，男孩手裡還拿着指揮棒，背景是一架鋼琴，蘇葉猜這就是江霏麓和他媽媽了吧。另外好像就沒有他的照片了，大多是一個男人跟另一個女人的，外加一個雙馬尾公主裙的小女孩。蘇葉有些奇怪，他沒聽說江霏麓還有一個妹妹。

客廳的一邊擺了一架鋼琴，蓋着白布，蘇葉走過去輕輕掀開，這架琴上有着淺淺的修補痕迹，音色也沒跑，應該是最近才剛調過。

看起來應該是照片上的那架。

蘇葉看的入迷，沒發現門口停了一輛車，一個美婦人走了進來。“咔哒”一聲們被打開，蘇葉連忙回頭，和婦人來了一個大眼瞪小眼。

美婦人喊了起來：“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我報警了！”

蘇葉：……怎麼辦，我好像被當成入室劫匪了。

好在江霏麓聞聲下來救場，這才避免了警察叔叔的到來。他拖着一個大行李箱，背着琴包下樓，說：“他是我帶來的。”

“霏麓？”婦人有些震驚，啞然道：“……噢……你前兩天怎麼跟你爸吵架還不回來了你拖着行李箱要幹什麼？”

江霏麓說：“沒什麼，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我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你最好别在我爸面前多嘴——特别是我今天回來拿東西的事。”

美婦人面色有些難看，見江霏麓和蘇葉往門口走去，又忙從手中的包裡拿出一張一行卡追上去說：“你的卡都被你爸停了，你先拿我的卡去用吧，在外面不要受委屈了……”

但江霏麓隻是冷冷地把大門關上了。

到了車裡，兩人都是一陣沉默，蘇葉發動車子，緩緩開離了江宅，他一邊打開車載音樂一邊說：“她……”

“她是我的繼母，她這個時候應該要去美容院的……”江霏麓煩躁的抓了抓頭，晃了兩下腳尖低聲道：“别說我态度不好，我真的好不起來。”

陽光照進車窗，把江霏麓棕紅的發梢照地亮晶晶的，蘇葉放緩了車速，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方向盤，許久他才轉移了話題：“那麼大一個行李箱，裝的什麼？”

“……啊，除了幾套衣服都是一些譜子，還有一些我寫的歌……還有一個小箱子，裡面裝的是我媽年輕時寫的。”

“我媽為了嫁給我爸，連她最喜歡的鋼琴都放放棄了，跟着我爸打拼，開了公司，但……”江霏麓悶悶地說:“我七歲那年，她被查出胃癌晚期，過世了……”

江霏麓提到母親後很沉悶，下午也沒跟着蘇葉去學校，一個人抱着一堆譜子發呆。蘇葉上完課回到家才得知他已經出去了。

再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

“你好，是蘇葉學長嗎江霏麓喝醉了，你能過來接一下嗎在華鼎大道南路子夜酒吧……”

子夜酒吧就在不遠處，怕江霏麓出什麼事，蘇葉挂了電話就出門了。

酒吧裡五彩的燈有些擾亂視線，在一片花花綠綠的世界裡，蘇葉這才發現自己忘記戴眼鏡了，所有的人臉都打上了厚厚的馬賽克。

“真的是，怎麼忘記戴眼鏡了。”蘇葉眯起眼睛，努力從人來人往的吧台裡分辨江霏麓的身影，一不留神就撞到一個人身上。

“噢，蘇葉學長，你是來接麓兒的吧，他在那。”

距離近了，蘇葉能看到說話的人有張精緻的娃娃臉，彎彎的眼角顯出兩抹好看的卧蠶，他翹着嘴角攬着一個女生，舉着酒杯的手往蘇葉側邊指了指。

“要我帶你過去嗎？”

蘇葉往後退了一步，順着他的酒杯看過去，一頂棕紅的發色在彩燈下閃現。

“不了，謝謝——你跟江霏麓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