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言被他這突然的動作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到了身後的桌角，發出一聲輕呼。她定了定神，而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哎呀，就這事啊，沒事的，其實你不必挂懷。”沈初言雙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來，“我比較想知道顧清是怎麼跟你說的？你知道他到底去哪兒了嗎？”

沈初言雖然大度地表示不在意，但陸涯卻越發覺得愧疚了。他低着頭，回憶了起來。

清晨，陸涯從可怕的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他夢到自己被可怕的東西給控制了，那些黑影張牙舞爪，要将他拖入無盡的黑暗，還險些被它們抓走。

他心有餘悸地移到床邊，伸手去拿桌上的水壺，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屋内的陰影處坐着一個人。

是顧清，隻見他神色冷峻，周身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氣息。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像，正等着他醒來。

“陸涯。”見他清醒，顧清的聲音低沉地響起，仿若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陸涯心中一緊，忙起身行禮，動作慌亂得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還未等他開口，顧清便質問道：“阿言中毒昏迷，可與你有關？”

陸涯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如被抽去了血色，他猛地想起自己的夢境。不，那不是夢境，那是真的！他真的被人操縱了，還引沈初言去了那破屋。

陸涯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清上前一步，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高大，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仿若要将他看穿，“看來是有關系。”

陸涯低垂着頭，滿心懊悔，嗫嚅着：“顧仙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隻記得我被那些人操縱，引沈師姐過去了……她，她現在怎麼了？”

顧清眉頭擰起，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狂暴起來。他的手猛地拍到面前的桌案上，靈力洶湧而出，桌案應聲而碎，木屑飛濺，轟然倒塌在地。

陸涯被吓得一個哆嗦，雙腿發軟，差點跪倒。房間内隐隐要爆發的威壓如排山倒海般向他壓來，告訴他，顧清生氣了，似乎下一秒，顧清就要出手殺了他。

“你身為内門弟子，竟然如此沒有防備，身處險境渾然不知。自己中了招還害了别人，阿言她昨日回來就中了毒，若不是我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顧清的聲音如重錘敲到陸涯心上。

沒想到居然如此危險，陸涯被吓到了，急忙問："那沈師姐現在？"

顧清雙手緊緊握拳，指節泛白，努力壓抑着怒火：“現在？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光她中毒這個事，我就想得到，她為了護你，面對那些人時，是怎樣的兇險！”

陸涯心中一陣刺痛，眼眶泛紅：“顧仙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要是能多長點心眼，再小心些，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顧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冷冰冰地道："現在，你要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涯懼怕地看了顧清一眼，然後将這幾日的事情都告訴了顧清，每說一句，頭就低得更低些。

聽到那個襲擊他們的人身上最後露出的魔紋，顧清若有所思，語氣稍微緩和了些：“既如此，之後的事情我會處理，你不必管了。我這幾日要去為阿言找幾株靈藥，你沈師姐身體還沒好，她向來要強，不願麻煩别人。可你作為師弟，不能這般粗心大意，這幾日一定要多留意她的狀況。”

陸涯用力地點點頭，眼中滿是自責：“師兄，我記住了。我定會時刻留意師姐，絕不再讓她陷入危險！”

顧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大步離開。陸涯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滿心都是愧疚與懊悔，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好好守護師姐。

說到這兒，陸涯聲音有些哽咽，頭也低得更深了，“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那些人的危險，還害了你，實在是太失職了。顧仙尊說的對，我這個小師弟當得真是毫無警醒之心。”

聽完陸涯的回憶，沈初言更多的是尴尬。

看來顧清知道她是怎麼中的毒了。

她堂堂曾經的萬劍宗天驕，竟然被一個小弟子毒翻，還被師兄知道了，這可真是，讓她面子往哪兒擱。

她都能想象到顧清調侃她的語氣了。

沈初言看着滿臉自責的陸涯，心中有些不忍，“這事兒不怪你，你也不知情。況且我這不是沒事了嘛，你顧師兄說的話你也别太往心裡去，他就是生氣了，說的氣話。”

陸涯擡起頭，眼中滿是感動，卻仍難掩愧疚之色。沈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自責了。這麼說，顧清就隻說了他要去尋靈藥，沒說要去哪裡是嗎？”

陸涯這才想起正事，忙說道：“沈師姐，仙尊沒說具體去向，不過他給您留了一封信，讓我務必親手交給您。”說着，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遞給沈初言。

沈初言接過信，信封上“阿言親啟”四個字，是顧清那熟悉又剛勁有力的筆迹。

展開信件，熟悉的筆鋒映入眼簾，一字一句，仿若顧清就在耳畔低語。

“阿言，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踏上前往北海的路途。我知你向來堅強，不願我為你憂心，可你的痛苦我又怎能視而不見。你可知我看到你中毒時，有多心疼、多自責。但你莫要擔心，聽聞北海有奇藥，能讓你好轉，我定要為你尋來。安心等我，莫要再逞強。”

看着這些字句，沈初言心裡暖烘烘的，被顧清的關心打動。但與此同時，她也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并未察覺自己體内隐藏的魔氣。這秘密一旦暴露，不僅會讓顧清陷入兩難，還可能給他招來無盡麻煩。

想到那下毒的半魔和自己體内的魔氣，沈初言緊緊攥着信紙，心中漸漸多了對顧清的擔憂。

北海，上次她路過時就隐隐覺得那邊不太安甯，顧清此去，真的會沒事嗎？

沈初言擡眼望向窗外，此時天空中陰雲開始聚集，一場大雨似乎即将來臨。她喃喃自語：“師兄，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沈初言正沉浸在複雜的情緒裡，系統的聲音冷不丁在識海響起：【宿主，既然顧清外出了，現在倒是帶陸涯下山曆練的好時機。】

沈初言微微一怔，【曆練？】

【對啊，】系統自顧自道：【你師兄走了，男主也修行了這麼長時間，也是時候該檢驗一下他的修行成果了！再說，你不是還要去找壓制魔氣的藥嗎？你師兄不在，剛好是出去尋藥的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