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回到沈初言和陸涯身邊,将大姐剛才同自己說的話告訴了他們,三人都覺得此事愈發蹊跷。
不僅如此,他們還發現昨日被毀得不成樣子的枯井,此刻竟恢複如初,井口光滑,周圍的地面也平整如新,仿佛昨日的那場激烈打鬥從未發生過。
沈初言和陸涯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蘇婉兒望着那口完好如初的枯井,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
下意識地,她拉住沈初言的手,聲音帶着哭腔,幾乎是帶着哀求般說道:“沈姑娘,這地方實在是太邪門了,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行動?我心裡慌得很,總感覺背後時刻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盯着我們。”說着,她還不安地回頭望了望。
沈初言輕輕拍了拍蘇婉兒的手,安撫道:“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們也需要你仔細回憶一下,在這府中,你覺得最可疑的地方是哪兒,比如說,你父親平日裡經常去的地方。”
蘇婉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眉頭緊鎖,透露出思索的神情,腦海裡開始飛速地回憶着父親在府中的行蹤。
片刻之後,她擡起頭,對沈初言和陸涯說道:“我父親這些日子,常去的地方便是祠堂,我們或許能在那裡找到一些線索。”
陸涯微微皺眉,神色凝重地分析道:“但經過昨天的事情,他們肯定有所防備了。或許我們得想個辦法,把城主暫時引開,這樣行動起來才更方便。”
聽到陸涯的話,蘇婉兒的腦海中迅速開始思索各種引開父親的辦法。她想到了父親平日裡對府中事務的重視程度,以及他最在意的東西。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蘇婉兒獨自一人來到城主府外,她站在自家鋪子前,望着那熟悉的招牌和門面,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她的手緩緩伸進懷中,掏出火折子,腳步有些沉重地朝着鋪子的角落走去。
來到堆滿易燃貨物的角落,蘇婉兒的手微微顫抖着,她咬了咬牙,将火折子輕輕一劃。“呼”的一聲,火苗蹿起,瞬間點燃了貨物。火勢迅速蔓延,如同一條兇猛的火蛇,眨眼間便吞噬了整個鋪子。滾滾濃煙升騰而起,直沖天際,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周圍的百姓紛紛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吸引,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有人扯着嗓子大喊:“着火了!快救火啊!”街上瞬間亂作一團。
蘇婉兒站在一旁,看着燃燒的鋪子,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這是父親最看重的鋪子,一旦父親知道是她放的火,必定會大發雷霆。可是,一想到最近府中不斷傳出的失蹤事件,下落不明的小翠和大姐的表現,她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如果不把這個事情調查清楚,她根本無法安心。此刻,她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把火能為他們争取到調查的寶貴機會。
與此同時,蘇啟嶽在城主府中得知鋪子着火的消息。他原本平靜的臉瞬間變得鐵青,雙眼圓睜,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猛地,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高高彈起,“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豈有此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這麼大膽,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放火!”他的怒吼聲在屋内回蕩。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瑟瑟發抖的下屬,眼神中滿是殺意,厲聲命令道:“給我徹查!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把縱火的人給我找出來!若是讓我知道是有人故意搗亂,我定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下屬被他的氣勢吓得渾身一顫,連忙點頭稱是,連滾帶爬地匆匆退下執行命令。
踏入祠堂,一股香氣撲面而來。檀香那馥郁的氣味與腐臭的氣息相互交織,在昏暗的梁柱間緩緩彌漫,久久不散。
陸涯的目光被那些排列整齊的牌位吸引,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指尖剛觸碰到牌位的瞬間,沈初言神色驟變,眼神中閃過警惕。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陸涯的手臂,用力将他扯向一旁,同時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别動供桌!”
沈初言的話音還在空氣中回蕩,三支淬毒弩箭便如閃電般從供桌下方射出。“嗖、嗖、嗖”,弩箭擦着陸涯的耳際飛過,帶起一陣涼風,直直釘入牆壁。
箭頭瞬間沒入其中,隻剩箭尾還在嗡嗡顫動,散發着森冷的寒光。
陸涯心有餘悸地看着那幾支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暗自驚歎,沈初言不愧是前劍道天才,這份敏銳的感知和反應速度,自己遠遠不及。剛才他還渾然未覺危險的降臨,就已被沈初言拉到了安全地帶。
陸涯看向沈初言,隻見她神色平靜,指尖緩緩凝出一小團靈氣,那靈氣如同有生命一般,瞬間幻化成一隻靈動的蝴蝶。蝴蝶撲閃着翅膀,在供桌上輕盈地盤旋了一圈後,穩穩落在供桌的蓮花雕紋上。
沈初言走上前,伸出手,輕輕轉動桌角的蓮花雕紋。随着“咔哒”一聲清脆輕響,一個暗格瞬間彈開,一股濃烈刺鼻、仿佛塵封了百年的陳血氣味撲面而來。沈初言微微皺眉,探身望去,隻見一幅泛黃的畫卷靜靜躺在暗格之中。
她将畫卷拿出,緩緩展開。
畫卷展開,一名女子懷抱斷劍,身姿孤絕,宛如一朵盛開在寒夜中的傲雪之花。女子的眉心一點朱砂,紅得奪目。
陸涯看着畫中的人,又看向一旁的蘇婉兒,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對比了一番後道:“這不是蘇二小姐你嘛,你的畫怎麼會在這裡?”
蘇婉兒聽到後,好奇地湊過來看。看到畫中内容的瞬間,她的雙眼瞪大,眼中滿是吃驚的神情,嘴唇微微顫抖,像是被什麼震驚到了。她呐呐地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不,這不是我……”
“不是你?”陸涯感到更奇怪了,眼中滿是疑惑,“那怎麼會和你長得這麼像?難不成是你大姐?”
蘇婉兒卻搖了搖頭,發絲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大姐與我長得并不相似,這是小翠。”
“怎麼會……”陸涯剛要開口,突然腹部一陣劇痛襲來,仿佛有一把利刃在他的腹中攪動。
他悶哼一聲,雙手緊緊捂着肚子,單膝跪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陸涯連忙将懷中那東西丢了出來。
是那封從繡樓中拿到的信。此刻信竟然毫無征兆地自燃起來,灰燼在空中緩緩凝聚,化作血色小字:“子時三刻,鏡湖相候。”